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四九


  保衛員的職責,包括注意不要讓客人之中混進扒手和平息正在發生的衝突。因為阿爾焦姆年輕的時候在市場、車站、大商店裡當過偵查員,所以對他來說,確定扒手並不困難。但是,如果說過去當民警他的任務是當場捉住小偷,要人贓俱獲的話,那今天的任務就簡單多了。保衛員的任務就是防止偷竊,悄悄地把可疑的人送出賭場。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偵查員來說,發現小偷,知道他要行竊,並不是複雜的事。當然,有一些老練的行家,他們破壞行為的規則,有著自己的特殊風格,那就往往出事,不過,這類情況非常罕見。一般地說,扒手是同搭檔一起來的,很少同女人一起來,往往在櫃檯旁喝酒,也往往在這裡暴露出來。他不由自主地注意人們怎麼掏錢,往什麼地方藏錢。小偷然後轉入賭博大廳,但幾乎從不坐到牌桌上去,而是來到輪盤邊。當一個人站在觀眾之中觀看賭博時,確定他的意圖,對於偵查員來說,非常簡單。扒手實際上是不注意小球,而注意選擇偷竊對象的。確實意圖以後,阿爾焦姆就不再等下去了,他急忙把可疑的對象叫到一旁,同他說幾句沒什麼意思的話,通常在這以後阿爾焦姆馬上就問他有沒有出席酒會的請束,或者邀他作客的請帖?

  在多數情況下,事情就到此結束了。有時候「客人」裝做莫名其妙的樣子,但也很少表示憤慨,因為阿爾焦姆從不侮辱人,所以那人確實也沒什麼可憤慨的。出於禮貌,他對著大廳說幾句就走開了。

  阿爾焦姆坐在櫃檯旁,把飲料杯裡的冰塊攪得噹啷響。他自動地觀察著人群,發現一個頭髮蓬鬆的金髮女人已經扒了很多錢而且她可能要吵架,於是他想起了同古羅夫的談話。那天晚上,得知上校警告他有人對他進行「戶外觀察」以後,受不住了,走到了外面。他幾乎馬上就碰上了那幾個「磨磨蹭蹭的人」。他承認,如果不受到警告,他完全可能把他們馬馬虎虎放過。狗,如果不去獵野物,就會失去嗅覺。他是這麼自我辯解的。他買了一筒飲料,回家喝光了。民警上校的建議非常誘人,但不現實。安全局是不會把一個有他這樣經歷的人列入編制之內,何況這裡還會有人對他進行「戶外觀察」呢。的確,今天早晨,阿爾焦姆沒有發現有人在對他進行觀察。很可能保衛人員在薩比林被殺以後,只進行一般的預防性的工作,看目標是否開始行動,檢查一下,看看能否碰到陌生的面孔。一切都是可能的,同古羅夫的會見已經過去四天,阿爾焦姆一天比一天越來越不相信會有人來同他聯繫了。

  他從烏索夫手裡拿到了三萬美金。錢是不壞的,不過同他的期待相比,這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數目。阿爾焦姆心想,他們把他用完了,轉到備用道上去了。萬一需要,又會找他,那就糟了。他們可能讓他去幹壞事,把他拖下水,那就沒有後退的道路了。他心煩意亂。老闆,波裡斯·彼得羅維奇·加依回避同他談話,推脫說很忙。這一切都不嚴重,主要是很危險。烏索夫完全瘋了,盡說胡話,相信各種神話故事,正在準備杜馬競選。

  一對陌生的男女走到酒吧旁,男的叫了點酒,女的則走到阿爾焦姆身邊,把一個煙灰缸移動了一下,用冷漠的口吻說:

  「您寂寞吧,阿爾焦姆·格裡戈利耶維奇?」她從小掛包裡掏出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把它遞給這位保衛員。「您追女人吧。」

  阿爾焦姆拿住打火機,覺得手裡有一張字條,要不就是一張名片。他打燃打火機以後,把它換到另一隻手上,然後還給陌生的女人,說:

  「您好!我們很高興在敝店見到您,請常來!」

  那女人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回到自己的男伴身邊。這時,酒吧的經理拿起了電話筒,回答了什麼,望了阿爾焦姆一眼,朝辦公室的房門點了點頭。阿爾焦姆心想,瞧,要不一個也不來,要不一下子全來了。他摸摸手裡的東西,發現是一張名片,他把它放進褲口袋裡。那裡原來放著一根光溜溜的棒子——手槍他原則上是不帶的。

  老闆像平時那樣,一打電話時,就朝進來的保衛員點點頭,指著一把圍椅。阿爾焦姆望了一眼,把遮住窗戶的沉甸甸的窗幔示威性地拉了一下,然後回到原地,直到這時他才坐下來。老闆打完電話,放下話筒,默默不語。阿爾焦姆開始嚼口香糖。

  「今天有個客戶到我這裡道謝,說問題已經解決。」加依費勁說道,叫人覺得,他對談話極其反感。「我希望您現在改換工作地點。」

  「這問題不由我來決定。」阿爾焦姆回答道。「再說您也沒有必要這麼做,您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

  「我知道,」老闆仰頭靠在圍椅背上,閉著兩眼,他的臉色看起來很疲憊。「這種事不合我的性格,我是生意人,僅此而已。」他把抽屜抽開,拿出一個信封,隔著寫字臺遞過去。「這是代表我個人的一點小意思,表示同情而已。」

  「謝謝,」阿爾焦姆把信封放進口袋裡。「請您考慮,我幫不了您一點忙。您落進了一個組織中,要出來是很難的。一部機器,沒有多餘的部件,如果掉了一個螺絲,機器就不能工作了。」

  「我是可以撤換的,因為我是一個虛設的人物,如同汽車輪子的裝飾罩一樣。」

  「保護自己不要受到垃圾的污染,最要緊的是要注意自己的外表。經過已發生的事件之後,您的威信在一定的圈子裡會提高的。」阿爾焦姆望著這個商人,一邊覺得他可憐,一邊想,「這才是最好的候選人呢。」

  「好像有什麼人被殺死了吧?」老闆輕輕地問道,那聲音之低,使得阿爾焦姆只能根據他嘴唇的動作,才能猜出他說話的意思來。「是維克多·謝爾蓋耶維奇,他在取消自己的訂貨時,心情很不好。再說您也消失不見了,後來才紮著紗布走來走去。」

  「我們在進行毫無意義的交談。」阿爾焦姆站起來。「我現在在為您工作,我正在老老實實完成自己的任務。」

  他鞠完躬就進入了洗手間,然後關在辦公室裡掏出收到的那張名片,念道:「庫納根·巴維爾·尤裡耶維奇」。上面還寫有電話號碼,地址和職務卻沒有。阿爾焦姆明白了,此人名片多得很,要什麼樣的都有,以防萬一。這麼說來,古羅夫沒有食言,並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否則不會把任何名片轉交給他這個過去的刑偵人員。這就是說,他們決定同他見面談談,也就是說我還沒有走到絕路上去,我還有點價值。

  他走進大廳裡,四下裡一望,發現女聯絡員正在和自己的夥伴玩輪盤賭。阿爾焦姆的目光碰到了那女人。他明白了,應該走過去。當他出現在他們背後時,他聽見了那女人冷漠的聲音:

  「親愛的,希望您明天早上給我掛電話。」

  「一定。」那男子答話以後,投下了賭注。

  古羅夫同米哈依爾·紮哈爾琴科見面通常是在「華沙」電影院的售票處旁邊。兩年前米什卡當時還是個流鼻涕的小子,帶著三個朋友,在古羅夫家的院子裡向他進攻。這是一個小孩子不恰當的主意。古羅夫擊昏一個「土匪」,用氣槍打中兩個,而且逮住了匪首米什卡。他們談了一通宵,結果古羅夫找到了一個給他幫了不少忙的助手。住在普柳欣納的米哈依爾享有了很大的威信,但古羅夫對他的聯繫不感興趣,把這小子推到更深的地方,他又覺得良心上過不去,所以最近一年他們沒有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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