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四二


  維卡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她明白了,阿爾焦姆遇到了嚴重的麻煩,所以她出乎意外地說道:

  「你得珍重自己。我也像你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是孤零零的。」說完她就邁著時裝模特的步伐,朝酒吧間走去。

  阿爾焦姆於是開車回家。前不久離他家不遠處新開了一家商店。阿爾焦姆常常去光顧,儘管那裡的價格比一般的高。他喜歡那裡乾淨,氣味好聞,而不是以前這裡那種發酸的空氣。沒有慣常有的長隊,櫃檯裡的姑娘們全都保養得好好的,他們已經認得阿爾焦姆了,有的同他調情,勸他買牛油,他們知道顧客的口味。他對酒是冷漠的,有時候能喝很多,像前不久在膳宿旅店裡那樣。他已經很少一個人單酌獨飲了。不過今天在烏索夫家,他果斷地決定喝酒,所以就朝酒類櫃檯走了過去。

  「您好,老闆娘!」他笑著說道。「您丈夫心情不好時喝什麼?」

  那位女售貨員慌了,一個男人的嘲笑聲音,從阿爾焦姆的肩後傳來:

  「濃度很高的酒。要多少?兩個人喝一瓶不夠,兩瓶又太多。」

  杜羅夫轉過身來,看到一個身材勻稱的高個子男子,四十多一點的年紀,穿一身質地很好但式樣陳舊的服裝。阿爾焦姆聽說過有關古羅夫上校的情況,但沒見過面。不過他馬上覺得這個從辦公室來的漢子,是不會隨隨便便出現在這裡的。

  「來兩瓶『首都』牌,」古羅夫說完坦然地望瞭望阿爾焦姆,沒有隱瞞自己的職業。

  特務人員之間,存在著某種隱藏在目光中的信號,每個刑偵人員都知道如何把這個信號藏起來,只要目光不碰到人。

  「老闆娘,」阿爾焦姆肯定地說。「誰要的,誰就付錢。」

  「那是自然,如今是不興空著兩手進家門的。」古羅夫付完錢,把一瓶遞給杜羅夫,另一瓶塞進風衣口袋裡,接著兩人走出商店。

  「你先坐車回家吧,阿爾焦姆·格裡戈利耶維奇,我過幾分鐘來。」古羅夫邊說邊按了一下墜子上的按鈕,取下他自己車上的罩布。「好像什麼人也沒有,不過我還是去胡同裡轉一轉好,以防萬一。」

  阿爾焦姆目送著開走的車子,打開自己的「日古力」車門,坐在駕駛台前沉思起來。隱藏起來是愚蠢的,再說面子上也過不去。從外貌和所坐的車子來看,他是安全局的人,可從說話的口氣來看又像是自己人,是民警局的人。風度舉止,也是民警方面的,很直率,沒有遮掩,安全局的人老是裝假。

  他住在一個一居室的套間裡,就是所謂改良式的設計。房子是十年前同妻子一起修建的,當時合作建房的價格還可以接受。妻子在做生意,當民警那點薪水,簡直使她笑掉了牙。阿爾焦姆又不願拿昧心錢。所有這一切,在婚前是可以說清楚的,但年輕、熱情早把她的理智弄模糊了。一旦激情消失,妻子就跑到經理那裡去了,把一居室的「鴿子籠」留給了當民警的丈夫,沒吵沒鬧,甚至沒提離婚的事。

  阿爾焦姆走進房子,把一瓶酒塞進了冷櫃裡,然後四下張望,甚至拿起了抹布擦灰塵。他突然大為生氣,說:「我沒邀什麼人來作客,您決定談談,那就請吧。我沒有犯過任何刑事犯罪案件。」阿爾焦姆很明白,如果是出了嚴重的事,所以才決定研究今天的兇殺案的話,那就根本不用帶什麼酒,也不必保密,抓住他的兩手往汽車裡一塞,然後帶進辦公室就是了。還可能在汽車裡大大地嚇唬他一下呢。

  門鈴響了,阿爾焦姆打開房門,讓客人進來,指著掛衣架點了下頭。

  「脫衣吧,過來出示你的證件。」

  「你幹嘛要看它呢?」古羅夫把風衣掛好,擦乾淨兩腳,仔細看了看房問。「像我一樣,過的是單身生活。」他把手伸過去。「我叫列夫·伊凡諾維奇。」

  「啊,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古羅夫!」阿爾焦姆報以緊緊的握手。「我變得太不行了,本來是應該猜到的。就年齡和信心來看,我明白您是上校。在市刑偵局裡我沒見過您這樣的人,我應該明白您是總局的。既然來了,那就請坐吧。」他把椅子推開,拿出盤碟,刀叉,擺上酒杯,開始切面包。

  「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開除的?」古羅夫問完就把自己的一瓶酒放進了冰箱裡。

  「我犯的哪一條,已經記不得了。他們趕我走是因為我酗酒,上面寫的結論是不適合工作。」

  「很明顯,你不適合。」古羅夫從桌子上拿起毛巾擦酒杯。「好,你是怎麼進賭場的,喜歡嗎?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是自動離開的,在一家公司裡幹過,工薪很不錯,但是回來了。你幹秘密偵查工作多久?」

  「十五年。上校,怎麼,想把我找回去嗎?」阿爾焦姆斟上酒,一飲而盡,也沒與古羅夫碰杯。

  古羅夫只是呷了點酒,望瞭望主人的眼睛,問道:

  「你打算今後怎麼生活?」

  「別繞圈子,你決定雇用我?」

  「幹偵查工作二十多年,我知道什麼人可以雇用,什麼人不能。從我的職務上講,邀你回民警局,我辦不到。」他把杯子裡的酒晃動了一下,一口喝幹。「我的處境很糟糕,你的更糟。手痛嗎?」

  「可以受得了。」阿爾焦姆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了。「這麼說來,是你掩護我的?」

  「是斯坦尼斯拉夫。」

  「克裡亞奇科上校?就是那位身子挺結實、圓圓臉蛋、工作傻乎乎的?」

  「他不是故意的,這是斯坦尼斯拉夫的天性。」

  「這就是說你們救了我的命,所以你來討賬了?」阿爾焦姆又倒上酒並且很快就把它喝幹了。

  「我只放債,永遠也不向任何人要求還債。別人想還清帳,那是他的事。我不是個驕傲的人,他還,我就收。」

  「你想來掐我的喉嚨!烏索夫是個壞蛋,但我不會出賣他。」

  「我們暫且不談,沒有你,我也會抓烏索夫的。可以在你這裡抽煙嗎?」古羅夫掏出了香煙和打火機。

  阿爾焦姆從冰箱上面拿來煙灰缸,擺到桌上。

  「傷腦筋的事。到底是什麼人打死了薩比林,搶走了美元呢?」

  「我也很感興趣。」古羅夫抽起了煙。「你不要轉移話題。我提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你打算今後怎麼生活?」

  「我和烏索夫及其一夥已經聯繫在一起了,我將在賭場裡工作,收入高,工作乾淨。」

  「你幹了多久偵查工作?十五年?你總該在這幾年之中學到了一點東西吧。」

  「你想說什麼呀?他們不會放嗎?那在我身上又有什麼呢?」

  「在你身上他們倒沒有什麼,可你在他們身上卻有相當多的東西。」

  「你知道得真多!」阿爾焦姆憤怒了。「你只是一些猜想,沒有什麼具體東西。」

  「他們可能有另外的看法。你現在還帶著籠頭,你對他們是安全的,一旦離開,一切就大變了。但他們不可能讓你在中立的水域裡呆很久,他們會把你拖下水的。你可以殺死一個人,比如說我吧?或者他們強迫你幹,或者代替你去幹。」

  「你來幹什麼?」阿爾焦姆火了。「你為什麼嚇唬我,你要幹什麼?」

  「我想告訴你,希望你明白你不能腳踏兩隻船,當騎牆派。不能又想當婊子,又要豎貞節牌坊。」

  「那就該離開俄羅斯!可我又不能生活在外國!」

  「那就讓我們互相擁抱,伏在彼此的懷中痛哭吧!完了!我作為年長者宣佈休息。讓我們一邊吃東西,一邊談談女人吧。現在你給我回答一個問題。為什麼你我都是正常的男子漢,卻在過著單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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