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三六


  「給過,但那不是拿來付款的。」

  「就算您打算否認這筆債,控告他們敲詐勒索,同時希望幫助有關機關揭露罪犯,您會在約定地點、把『洋娃娃』交出去嗎?」

  「那他們一定會把我殺死的。」

  「總數多少?別再裝黃花閨女了,我要知道這裡牽涉到多少款子。到那時我才能決定,他們是會殺死您還是會等您。」

  「兩百五十萬。」薩比林悄悄地說道。

  「很大的一筆款子,但是您可以付,不必聲張。」古羅夫說道。

  他違反了秘密工作的一條主要原則,把一個前來受雇的人,推開了。不過,這個人也太令人討厭。古羅夫明白,知識分子的外表,掩蓋著一個非常殘暴而又毫無原則的人。他曾想把杜羅夫關起來拷問,或燒或殺,以便獲得必要的情報。現在,當力量在對手那一邊的時候,他又來向當局尋求支持了。除了個人的惡感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使古羅夫反對薩比林。古羅夫還沒有找到擺脫困境的辦法,他抓住的那根線,不是通向反薩比林運動的發起者和組織者的。來取錢的,毫無疑問是阿爾焦姆·杜羅夫,此人沒有這個案子,刑偵機構也是知道的。把這個過去的刑偵人員抓起來,並不難辦。但以後怎麼辦呢?

  如果把真正的美元交出去,那麼杜羅夫就會被捕,整個案子就要轉到檢察院和反經濟犯罪局。杜羅夫是不會說出自己的老闆來的。他會捏造匿名電話及其他諸如此類的神話,你盡可以嘲笑,但怎麼也無法證實。

  就算薩比林不會給錢,塞的只是「洋娃娃」。情況也會一樣,只是逮捕杜羅夫的理由少一些而已。結果,錢阻不住,只有進行監視,等待巴維爾·烏索夫或別的鯊魚出現。那會需要多少人啊,又誰來提供這麼多人呢?

  拖延很久的沉默,是薩比林打破的:

  「上校先生,您保證過我的生命的。」

  「很遺憾,我是保證過。」古羅夫又抽起了一支煙。「讓我們這樣來辦吧。您肯定自己同意還錢,但現在手頭沒有那麼多現金。」

  「的確沒有。是的,我忘了告訴您,上校先生,今天有人給我打電話,但不像往常那樣,使用自動電話,而是從市內一個普通電話打來的。」

  「什麼?您記下了電話號碼?」

  「當然。」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請看吧。我已查明,電話是屬￿郊外一家膳宿旅店的。不過這並不說明什麼,能從旅店打電話的人還少嗎?」

  古羅夫望著那張寫有電話號碼的紙,微微笑著。

  「遲早大家都會犯錯誤,需要的只是發現它們。」他記住了電話號碼,但把紙疊好,塞進了口袋裡。

  「我不明白。」薩比林疑惑不解地說。

  「你是傻瓜,所以你不明白。可那個人,甚至很不蠢,卻也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很顯然,他那裡發生了一件很使他高興的事。這就是說您和您的人馬上直接去這家旅店,到那裡去過夜。」

  「那個人即使活著,也已經乘車走了。而且他登記的是一個假名字。您太天真了,上校先生。」

  古羅夫狠狠地望了他一眼,使他沒再說下去了。

  「我再說一遍。你們去旅店裡,用自己的真名真姓登記,在那裡過夜。您向店裡的行政負責人說您在尋找一個老熟人,他的姓忘記了,名字好像是叫葉戈爾,又好像不是,反正年深日久,記不得了。您的熟人曾經同一個朋友來過,於是您就把那個到過您的辦公室,後來那麼成功地跳窗而逃的人,描述一番。他的手紮著繃帶,也許,頭部也是。明白嗎?給行政負責人一點錢,並且把今天來的客人的特徵,都查清楚。」

  「已經給過他錢了,他把阿列恩·傑龍的特徵說出來了。」

  「明天早晨五點您上樓去,找二樓的清潔女工,詳詳細細問問她住客的情況。」古羅夫單調地說著。「然後您回自己的辦公室,等約好的鈴聲。我再說一遍,您需要時間去搜集現金。第二點,您已答應親自把所有的錢交給您不知道姓名的但很清楚他的特徵的領導人。您一定要堅持您的觀點:您同意只把錢交到那個給您打電話的人的手裡。不經過任何中間人。他們不可能保證您今後的生命安全。要想得到錢嗎?好,不過只能親手交,你知道我,我知道你,我們地位平等,平起平坐。您的條件是完全合理的,無法反對。他們不是收錢,就是放棄自己的要求。」

  「難道您以為我能使用如此原始的方法,去確定罪犯頭目的特徵嗎?」

  古羅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就打開了車門。

  「明天上午十點用自動電話給我打電話。您的電話可能已經裝上竊聽器。」

  古羅夫坐進克裡亞奇科的「梅爾謝傑斯」,保鏢們回到了老闆的「ЪMB」車裡,於是兩部車子分散開走了。

  烏索夫是個正常的人,不喜歡承認自己犯的錯誤。但是,二十多年的刑偵工作教會了他在必要的時候向自己的愛面子發動進攻。望著愉快的杜羅夫,他想起了自己同薩比林的談話,主要是想起了上校打電話用的那部鬼電話機,他明白他犯下錯誤了。

  「我們快點收拾好,馬上就走。」他提起皮箱,一邊上樓一邊說。「現在每部電話機,都有固定的用戶,可我這個老傻瓜,卻放鬆了警惕!」

  對杜羅夫勿需多加解釋。他望瞭望電話,稍稍眯起兩眼,似乎突然清醒了,於是開始迅速收拾東西。

  烏索夫是經常使用化妝術的,他的妝化得很成功,即便在近處同他交談也察覺不出來。他頭上戴的是一個很好的灰色假髮,一把灰鬍子和一副頗有特色的眼鏡。他的外貌似乎使他顯得並不出眾,卻讓人容易記住。任何一個見過烏索夫的人回答他的外貌問題時,都會毫不猶豫地說:灰白頭髮、留一口小鬍子、戴眼鏡。

  在與店老闆告別時,烏索夫故意在櫃檯面前停了下來,朝門口走去時,輕輕地跛著腿。他把杜羅夫送到他家裡,換坐了一輛私人的「伏爾加」(車主想搞點汽油錢),然後去部長公館。

  星期一他是像平時一樣度過的,檢查了籬笆,喂了狼狗,沒給薩比林打電話,因為他很清楚,什麼也不會比等待更損耗神經了。第二天早晨,部長偕同夫人回來了。夫人有個美麗的俄國名字:瑪麗亞,但她感到遺憾的是別人尊敬地叫她瑪麗安娜。在家裡誰也不敢像她那樣任性,比如當部長的丈夫必須叫妻子為瑪莎,兒子則尊敬地叫她老媽媽,或者簡單地叫她媽媽。女兒則儘量不與母親見面。實在不得已時就簡單地對她叫「你」,沒有別的稱呼。女僕們叫女主人為女主人。烏索夫則繞開她,怎麼也不叫,實在沒辦法要喊的時候,就稱她為「夫人」。

  斯捷潘·米特羅範諾維奇(大家對部長的稱呼)裝作一副怕老婆的樣子,事事處處都同意妻子的意見,但行動上卻是自己的一套。這一點周圍的人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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