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三四


  「那您為什麼下令把和平地結束同波裡斯·彼得羅維奇·加依的談判的茲納明斯基除掉呢?為什麼要在民警的工作人員中,而且遠不是優秀的,不是遭到開除,就是聲名狼藉的人中,恢復自己的聯繫呢?最後,為什麼您需要被扔到外面的阿爾焦姆·杜羅夫呢?還有最後一點,為什麼您著手從薩比林那裡收債?這最後一點完全是不明智的。」

  烏索夫並不以聰明見長,但作為刑警人員卻是經驗豐富的,而且具有很強的記憶力。薩莫依洛夫「工程師」正是在這所房子裡向他這個上校要求幫助收回債款的。這位結結巴巴的工程師解釋說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強有力的朋友,而巴維爾·彼得羅維奇·烏索夫前不久還是一名上校,很可能他還有廣泛的聯繫……當然,這個稱呼裡面有著某種令人警覺的東西,但烏索夫是那麼需要這類「工作」,所以他沒有加以仔細研究就叫他去找加依,加依雖然不能完成此類任務,但他是那些有能力的人最好的保護傘。

  上校相當迅速地估計好了形勢:這位結結巴巴、口齒不清的人是個送上門來的普通釣餌。對烏索夫感興趣的人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上鉤。

  「您知道薩比林是什麼人嗎?」烏索夫對少校的自信越來越生氣,於是問道。「當然您知道。可以這麼說,你們已經決定試著拿我去當塔爾塔科夫斯基。」

  「什麼?」少校不明白,「您提到一個什麼姓?」

  「看來您沒談過巴別爾①的作品,所以您聽不懂。如果我自己去,我不是早被殺死了嗎?」

  【①巴別爾·伊·艾(1894—1941)俄羅斯名作家,其代表作為《騎兵軍》(1926),還有短筒集《奧德薩的故事》和一些劇本。】

  「我們對您進行過認真研究,您不是戰鬥人員。要是您能冒險,那就是說,我們對您的估計錯了。」

  「就這麼簡單嗎?」

  「只是沒有不自然的過分激動和廉價的虛偽做作罷了!」少校的聲音變得強硬起來了,失去了信任的語氣。「您把阿爾焦姆·杜羅夫派了出去,卻並不特別關心他的健康。」

  「這麼說來,是您幫助阿爾焦姆逃走的?」

  「是有人幫助了他,難道他工作時沒人掩護嗎?」

  烏索夫不相信少校的真誠,決定改變一下話題。

  「好,已經發生的事,就讓它發生了吧。請解釋您來訪的目的。您有什麼建議?」

  「不是建議,是要求。」少校無禮地加以糾正。「您發明了自行車,但大家知道,為時稍晚了一點。難道您以為,在我們這個時代,在不還債比傷風感冒還流行的時代,誰也不會去管這個問題嗎?不過,發明家,即便他晚了一百年,仍然是一個有才華的人。我們領導認為,您對我們很合適。我們有優秀的執行任務的人才,有狙擊手、肉搏戰的能手以及其他各種專門人才。我們有一個堅強的首腦中心,有高水平的戰略家,我們缺的是中層,中間環節的人。您瞭解作戰和坐探工作,所以我們很需要您。」

  「又是首長,又是依附於偉大戰略家的人,實質上他們都是一些庸人和沽名釣譽之輩。」烏索夫想道。他差點表示拒絕了,但轉念一想他們馬上把他從這個窩裡趕出去,不會允許他去向皮貨商收債,反而會讓他光著屁股退休的。如果他開始動彈一下,他們就會乾脆把他消滅掉的。

  「薩比林的債款怎麼辦?」

  「這是您的問題,您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吧。今後您在組織中的位置,會給您明確規定的。」

  烏索夫決定露出牙齒,他知道在政治上,在與任何人的交往中,就像在市場上一樣,你要想得到自己的價值,就得張口多要錢。否則,人家花幾個小錢就將你買下了,還要叫你是傻瓜呢。

  「您同我進行了有趣的談話,我用心聽了。現在我想要會見的,不是在大街上作廣告的推銷員,而是某個經理。」

  「我有全權……」

  「這一點您知道,」烏索夫打斷他的話。「我知道的只是與我談話的是安全局一位相當瞭解情況的少校。」

  「是保衛局……」

  「細微的區別我搞不清楚。我需要的是具體的建議和嚴肅的保證。」

  「提您當杜馬侯選人,行嗎?」

  「您在開玩笑?我可是受過審判、坐過牢的人呀……」

  「誰又沒坐過呢?」少校放聲大笑。「我們將把您列入代表我們党的候選人名單。您是法律工作者,專業人員,受過現政權的迫害,這就意味著,您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代表是有豁免權的,任何古羅夫都奈何不了您的,您不再覺得他可怕,而是可笑了。」

  少校知道拳頭往哪兒打,不過,烏索夫雖然也感覺到打擊達到了目的,他身子晃了一下,但還是站著,果斷地回答:

  「我是個辦事的人,想同老闆談談。您所說的黨,我甚至不知道它是個什麼黨。」

  「用政治家們的用語來說,我們的談判是建設性的。快去解決您的迫切問題吧。如果您被列入候選人名單,您就得離開這裡。您的位子將由阿爾焦姆·杜羅夫來取代。最後一點是您必須解決家庭問題。」

  「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有人會同您妻子和兒子在應有的水平上進行談話,會向他們解釋,您受到譭謗,反對您的那些材料,是捏造的。快解決自己的問題吧,今後會有人來幫您的。」

  於是烏索夫坐在圍椅上,望著秋天的樹葉,儘管他不會判定樹葉是什麼顏色。他時不時地望望躺在床上的搭檔,猜測著他到底是睡著了,還是在裝睡。同少校談話以後,弄清楚了是誰可能在逃跑時幫助小夥子,巴維爾·彼得羅維奇已不再生阿爾焦姆的氣了,因為他明白小夥子說的是真話,解釋又解釋不清楚,他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是我,也會沉默不語的。」烏索夫自己承認。不是一切都不明不白地可疑嗎?別人可能會想:這小子出賣給皮貨商了,要不就是勾搭上了民警。其實,民警並不是這麼工作的。只可能是古羅夫,雖然他是個冒險分子,可也不是小孩子,不會去掩護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而仔細研究,古羅夫又沒有時問。我要盯住這個人。他到底是個什麼人?他人很倔,雖然也很有才華,可是一條蠢漢,想一個人把一座山搬走。你看,要是我當上杜馬代表……

  杜羅夫猛的一下站起身來,打斷了他的思考。杜羅夫坐下來,望也沒望就把擺在床頭地板上的一瓶酒抓了起來:

  「歡迎您,長官!」他把瓶口送到嘴邊,轉念一想,走到桌旁,往杯子裡倒酒。「你責備我?」

  「為什麼?你是個聰明的漢子,知道分寸。」

  阿爾焦姆往杯子裡倒酒,一口喝光了,開始嚼一塊很滑的火腿。

  「你想出什麼新點子了嗎?」他挑釁性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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