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二八


  「明天十二點以前,他也會把他們都請來的。」杜羅夫明白他說的是違反邏輯的話。誰也不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設埋伏。但使他激怒的是烏索夫那種自信的口吻,呆在一旁指揮人、指派人的習慣。

  「也許他還會請來一兩個身強力壯的碼頭工人,想嚇唬你。」烏索夫突然同意了。「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你就可以很不情願地退讓,同意作一點小的讓步。但你後面有老闆,你的話不是決定性的。讓他明白,你老闆雖然是刑事犯罪分子的頭目,但他也能去找當局,對金錢他是無所謂的,但賬卻要算清楚。」

  「不行,」杜羅夫絕對否定地回答。「刑事犯罪分子的頭頭們是不這樣做的,你坐慣了大辦公室,上校先生。如果一個人有人又有槍桿子,他就會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不會去找民警和安全局。」

  烏索夫明白這位過去的刑警說得對,所以他同意了。

  「好,你看得更清楚,但在任何情況下,如果要討價還價的話,你不要特別堅持,你就說你是傳達別人的話,沒有權力決定。」

  那天晚上,杜羅夫沒喝一滴酒。烏索夫出於禮貌,喝了點茶,談話並不投機。

  「當時我不該讓自己坐『伏爾加』,我是希望你用你經驗豐富的目光,判斷情勢。誰又能設想到古羅夫已經尾隨我們,而且要我們停車檢查呢。很糟糕的是你在他面前暴露了。」烏索夫說完,打算改變話題:「你以後別到我這裡來,只打自動電話,誰也不敢偷聽部長的電話的。可對你卻可以監控。你檢查一下,看看你有沒有尾巴?」

  「我不是孩子。」杜羅夫沒有把握地回答,不打算談自己的懷疑。

  「那你就同上帝一起去吧!」烏索夫把客人送到籬笆邊,心想古羅夫在任何情況下都已經把「伏爾加」。小車裡的偵查員與過去的上校烏索夫聯繫在一起了。

  他果斷地決定暫時中斷與杜羅夫的聯繫。只要從皮貨商那裡把錢弄出來,藏到地下,增添人的事不必急著去做。已經有人,更不用說是過去的處長烏索夫了,都已清楚,奧爾洛夫將軍手下的人少。在這個沒有前途的案子中,局長只能讓古羅夫耽擱一個星期,最多兩個星期。如果他把材料交出來(其實莫斯科市刑偵局裡材料多得很),那麼有人就會把它毀掉。莫斯科天天有人殺人,誰也不會用戰略計劃去使人感到興趣的。

  上午,杜羅夫開車去商店裡買日用品,就像平時買東西那樣,一走到大街上,就仔細看停在不遠處的汽車,開過去一點又馬上停下來,開始檢查車輪胎。這樣的停車,不會引起人們的懷疑,因為這對每一個汽車司機來說,都是習以為常的。但他對此並不放心。他打開行李艙,拿出打氣筒,給輪胎打氣,輪胎真的氣不足了。後來他來到市場上,用職業的眼光,仔細打量顧客。杜羅夫自己是「跟過蹤」的,所以知道既要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的顧客,又要在人群之中不失去目標,那是非常困難的。

  克裡亞奇科沒去市場,而是留在車子裡。他沒有在這位過去的同事的舉動中,發現什麼可以證明杜羅夫心情不安、正在受到檢查的可疑之處。

  他們就這樣非常安心地把車子開到了季米裡亞澤夫街。杜羅夫認為不可能會受到燈光檢查,如果他「被跟蹤」的話,他們馬上就會明白必須檢查,那就只能加強他自己的懷疑。他拐到一個小胡同裡,發現跟在他後面的一輛「伏爾加」已從對面開走了,而從院子裡正在開出一輛拖車。「你是上帝給我送來的,」杜羅夫想道。他沒有加速,把車子開過去,而當在鏡子裡看到拖車把小胡同攔住時,他大聲笑了起來。人們說得對:上帝珍惜人們珍惜的東西。

  因為他是幹保衛工作的,所以有持槍許可證,實際上武器卻是不使用的。一個有經驗的人知道,武器是個危險的東西。你事先猜不到你會遇到什麼情況什麼人會打你的腦袋、繳你的槍。最主要的是:如果武器暴露了,你就應該開槍,否則,你自己就得挨子彈。杜羅夫不是大力士,不是拳擊手,不是徒手格鬥的運動員,但他像任何一個工作多年的刑偵人員一樣,是多少能夠來幾下的,而且可以把個把壯漢打倒。

  院子裡面是一幢兩層的黃色樓房,牆上歪歪扭扭畫著一個「2」字。那院子與其他數以百計的院子很相像。一棵要死不活的小樹,一堆髒沙上,一張傾斜的桌子,幾條誰也不想坐的凳子。大門口停著一輛ЪMB,證明老闆在這裡。門旁邊有一塊不起眼的金屬板。杜羅夫心想,靠這樣的招牌,是做不成大生意的。他站在門邊,企圖看看板子上面寫了些什麼。他剛一起身,門就開了,一個穿迷彩服的年輕小夥子,腰邊掛一支手槍,用舌頭把口香糖舔到腮邊,問道:

  「你找什麼?」

  「誰給你權利對大人以『你』相稱的?」杜羅夫沒有動,突然有了往日的信心,好像他口袋裡有證明,背後有辦公室。

  那個穿著斑斑點點的迷彩服的小子馬上感到有了信心,更加神氣起來了,但說話的口氣卻已經降低了一些:

  「請進,公民!」

  「好。」杜羅夫直接對著那個保鏢跨過去一步,那小子還沒來得及跳開,企圖抓住杜羅夫的衣袖,但杜羅夫用手背捅了一下那小子的手腕,問道:

  「謝爾蓋·裡沃維奇的辦公室在哪裡?」

  近處的房門稍稍打開來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大腦袋的彪形大漢走到了走廊裡,他越過肩膀,拋出來一句:

  「走吧。」接著就笨拙地走進樓房的深處。

  「秘書」的牌子掛在那裡,但女秘書卻不在,杜羅夫對這一點很不喜歡。站在門口的一個男孩子,他也覺得討厭。笨拙的彪形大漢,房子裡的靜寂,都使他警覺起來。如果這裡是負責人的辦公室和事務所的話,那就應該有許多職員在這裡擠來擠去,等待吸煙。

  「老闆,有個漢子要求見你。」彪形大漢走進一間不大的接待室,把掛著一塊「經理」牌子、蒙著皮革的房門輕輕地推開,說道。

  「稍等一會兒。」辦公室裡傳出回答。

  幾句說得很快的話,傳到了杜羅夫的耳朵裡,隨後就有入匆匆忙忙把電話筒放下了。

  「帶進來!」還是原來那個聲音在說話。

  「是把兩手放到後面,還是可以自由進去呢?」杜羅夫跨過門檻問道。

  「兩手向上舉起!」彪形大漢說道。他一邊關門,一邊熟練地搜客人的身。

  「我好像找錯了地址。」杜羅夫一邊躲開一邊說。「我要找的是一家體面的皮毛製品批發公司,而不是判決前的關押室。」他裝作想回到門邊的樣子,但卻迅速地朝一旁跨出一大步。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