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二九


  彪形大漢揮拳打了一個空。杜羅夫照著他的耳根就是一拳,馬上又對著他肚子踢上一腳。大漢就像豬一樣哼叫了一聲,跪了下去。辦公室的主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心平氣和的,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小夥子,我經常對你說過,教育不好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出去,從那邊把門關上。」他說道,不過聲音不大。

  當大漢站起身來,意味深長地望瞭望杜羅夫,然後走開時,主人才從桌子後面走出來,把一把圍椅推給客人,然後像打商量似地問道:

  「到哪裡要人呢?請坐。」他走到嵌在牆上的一個櫃子旁,把櫃門打開來。櫃裡各種不同大小的酒瓶在閃亮。

  「給我水就是了,我還要開車的,謝爾蓋·裡沃維奇。」杜羅夫坐到了圍椅裡。

  「布爾什維克挑選服務人員是採用自然淘汰法。我們沒那麼多時問。」主人攤開兩手說。

  薩比林是個瘦瘦的黑髮男子,中等身材,三十歲左右。一副漂亮眼鏡。嵌在細小的金邊鏡框裡,使他具有了一種知識分子的模樣。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當然是事先準備好的,證明他的外貌是騙人的。杜羅夫好像一條受過特殊技能訓練的狗,準確地嗅出了這一地區熟悉的氣味,雖然主人也使用過昂貴的法國香水。

  「在刑事犯監獄裡幹過?」主人在客人面前擺上一杯果子汁,給自己斟上威士忌。「抽煙吧。今天你是什麼身份,代表什麼人?」

  「我代表二十支槍。」杜羅夫回答說。「像站在您房門邊那樣的飯桶和今天兼任秘書的那種人,我們是不雇用的。多花點錢,結果反而好得多。」他從杯子裡喝了點果子汁,覺得這人是不打算付錢的,他有另一套計劃。

  杜羅夫順便看了一下窗戶,深信上面是有欄杆的,但他清楚記得走廊裡的那扇窗戶沒有欄杆,而且窗框很脆弱,搖搖晃晃的。如果他們已經決定殺他,那他們肯定就會把他殺死的,不過,這不大可能,因為沒有任何意義。拷打他,他們也是不會的,但是他們可能把他抓起來,然後進行討價還價的交易。

  「請出示您的證件。」主人說完,從桌旁走出來,給自己斟上第二杯酒。

  杜羅夫把一個信封扔到桌上,那裡面裝有借據的複印件和關於支付利息的義務。主人回到原位,趁便仔細看了信封裡面裝的東西。他把它拿過來一把撕碎,扔進放在地板上的廢紙簍裡。

  「我這一輩子什麼樣的蠢事沒幹過,」他說完就連連搖頭,表示譴責自己。這是人所共知的事,不過,我得為自己的錯誤付錢。您要多少呢?」

  「悉數歸還,利息我們給您免了。」

  「您不是彼得羅相吧①?只有他才能開出如此愚蠢的玩笑來。付百分之二十,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了。」

  【①指當時亞美尼亞的總統。】

  「拿出您所欠債款的四分之一也就是五十萬美元來,我們就能找到把您的店子燒個精光的人。」

  「可能的,」主人點了一下頭。「您可以給他們付報酬,也就是說你們要失去五十萬,卻不能從我這裡拿回去一分錢。」

  「您在哪裡學的這一套,謝爾蓋·裡沃維奇?我想您在區內曾經實行過一段時期的嚴厲制度。」

  「等等,民警,我知道你可能說出的一切。」主人的男中音變成了男高音。「你們有一手好牌,最強有力的王牌是你們知道我們,而我們不瞭解你們。但是你要知道你是在這裡,所以你得告訴我們可以在哪裡找到你的老闆。」

  「您別想把我從這裡趕出去。」杜羅夫覺得兩腿癱軟,襯衣緊貼到了背上。作為刑偵人員,他見過太多在這類案件審理之後挖出的屍體。

  克裡亞奇科罵疲倦了,他開著車子,走遍了所有的胡同和院子,不慌不忙,很有節奏。不論是過去的刑偵人員,還是賣身投靠的巴什卡·烏索夫,還是整個的這一幫廢物,他早就不需要了。斯坦尼斯拉夫毫不懷疑,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古羅夫是決不後退的。所以他,斯坦尼斯拉夫·克裡亞奇科希望看到朋友的臉龐、他天藍色的眼睛,聽到他不是為給了他愚蠢的任務而道歉,不是表揚他的工作,而是只要聽到他一句話:「你是一位真正的密探,好朋友。」

  他早已不相信杜羅夫的汽車還在這個地區,他是出於固執而開車出來的,希望晚上告訴這位天才,說,我有錯,我用兩隻手撥動了草垛,但裡面一根針也沒有。

  「日古力」停在一幢黃色的兩層樓房旁邊,就在那個傾斜的大「2」字下面,那是一個並不出色的人畫的。克裡亞奇科馬上啟動,他發現車子可以直接開過去。到了那裡道路向左拐去,很可能通一個平行的胡同。他看見一輛滿是塵土,但仍然豪華的ЪMB車。他同時看見一堆砂土和一個傾斜的桌子,桌旁坐著兩個小夥子,面前擺著一瓶酒和兩隻酒杯。這樣的小夥子是從來不在院子裡喝酒的,因此他們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有兩隻杯子的。也許,克裡奇亞科這位密探不只有一雙眼睛,不過他一下子就把一切都看清楚,而且實際上把形勢都估計清楚了。

  他們抓住了阿爾焦姆,並打算把他弄出去。斯坦尼斯拉夫是根據什麼這麼認定的,不清楚。也許是二十年的刑偵工作經驗在起作用?是土匪抓自己的一名小夥子?為什麼抓自己的人?這一些土匪抓住了另一匪幫的一個土匪。而且如果他,克裡亞奇科上校去干涉,那麼整個行動就會遭到破壞。

  他什麼都明白,但他考慮後果時,似乎那是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他鎖上自己的「日古力」車,推開槍栓,打開保險,把手槍放進風衣的口袋裡,便朝沙堆和桌子走去。那桌旁坐著兩個武裝的酒鬼。在任何情況下都應該從他們那裡先下手。

  「你們好,男子漢們,不讓我參加一份嗎?」他用無所謂的冷漠口氣問道,同時他在估計這兩個人中首先得幹掉哪一個好。他知道,應該不停地說話,談什麼倒不重要,只要談下去,就可以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也有吃的東西。」他把手放進口袋裡,馬上掏出手槍,對著就近的一個的腦袋,狠狠地一擊。那小子塊頭大,正打算說點什麼,卻馬上面部朝地栽了下去,栽到了髒桌子上。

  他的搭檔企圖跳起來,克裡亞奇科用手槍抵住了他的胸脯。

  「斟上酒,然後坐過去,」克裡亞奇科的聲音很平穩,很心平氣和,儘管他內心是非常緊張的。「望著我!」他望著土匪的眼睛。「你看見了,你的朋友很糟糕。你只要動一動,你的處境會壞得多。你相信我說的嗎?」

  「你要幹什麼?」小夥子很艱難地說道。他像著了魔似地望著手槍。

  「我不幹什麼,你要幹什麼呢?」克裡亞奇科繞過那小夥子,出現在他身後,非常靈巧地用手銬把一個土匪的右手套到另一個土匪的左手上。「我說過要你坐過去,你是聾子不是?」克裡亞奇科把他們皮茄克口袋裡的手槍掏了出來,摸了摸他們的口袋。

  「我有許可證……」

  「你給民警出示去吧……扶著你的朋友,別讓他倒下去。阿爾焦姆在哪裡?」

  「在老闆那裡,他們正在談判。」小夥子的聲音裡出現了信心。「你要為米什卡負責……」

  斯坦尼斯拉夫馬上把槍管頂住小夥子的肋骨,那小子立即就不說了。克裡亞奇科坐在旁邊。

  「我們大家都在上帝的下面,所以大家都得負責。」他抓起酒瓶,把酒倒到杯子裡,嗅了嗅。「你們打算用他的車子把阿爾焦姆帶走嗎?」

  「我們是幹具體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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