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一一


  「我們是在與一個集團打交道,」克裡亞奇科回答。「它的規模現在還難以確定,但三輛汽車七個人已經不少了。至於為什麼有各種不同民族的人參加,我就不說了,因為我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看法。這很奇怪,但也不過如此而已。」

  「如果我們向反間諜局求援呢?」

  「你從什麼時候起喜歡上那個組織的?」克裡亞奇科疑惑不解地望著。

  「倒不一定非喜歡它不可,相信就夠了。可以去找巴維爾·庫拉根,他一年前擔任伊林曾經領導過的那個處的領導工作。一年是個不短的期限。他肯定挑選了一批可靠的小夥子。那個集團的人來自各個方面,其中一輛車子來自國家杜馬的車庫,散發著嚴重的貪污腐化味道。」

  「你完全有權直接去找庫拉根,但沒有上面的准許,他是不可能作出決定的。這就是說得找彼得·尼古拉耶維奇,要不就找某位副部長,那時河水就要漫出兩岸了。」

  「說不定這樣反而更好呢?」

  平時朋友說上半句克裡亞奇科就能理解,但有時經過長時間的反復思考也不明白。有一條盡人皆知的真理:罪犯不知道開始偵查他的時間越長,偵查成功的希望便越大。大家也知道,參與破案的將軍的級別越高,情報便流失得越快。問題倒不是將軍們不如上校們會保密,而是侍候將軍們的人數多。如果是總局長去辦案,一定會帶許多官員、打字員、助手參加,於是他們就知道了案情;如果有一位副部長參加,那麼他的整個班子都會知道,而且這是怎麼也無法否認的。副部長不會去打字,也不會去登記收發文件。一旦進行一場範圍廣泛的行動,數以十計的人員就會相互傳發極其秘密的文件,大家雖然都不說話,但對正在發生的事都都知道。整個部都很安靜,小心謹慎地保存著這些公開的秘密。

  克裡亞奇科很清楚,如果古羅夫在進行一項秘密工作,那麼連署有古羅夫名字的秘密文件都不會寫的,這樣就可以把維羅奇卡和她的收發文件的登記本隔開來了。在行動結束前,所有的消息、計劃都是口頭傳達的,直到後來才形成相應的文件。給反間諜局開始寫信,那就意味著把情報放出去。

  「會好些?」克裡亞奇科疑惑不解地望著,重說了一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是從刑事犯罪分子已經成立了新組織這一點出發的。這個組織是收債和除掉或者殺掉那些不合他們心意的人。斯坦尼斯拉夫,你以為什麼級別的官員參加了這個『服務部』的工作?」

  「你我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一個協調人和相互沒有發生接觸的三個副手。他們每一個都染有刑事犯罪的色彩,而且領導著自己的一幫人。」

  「對,但這只是最後階段的情況,那時戰鬥人員都得拿起自動槍了。不過此前他們一定會充分使用合法的、施加壓力的方法。我們假定某個石油總局無法收回一家大銀行的借款,或者相反,某大銀行收不回給某石油局的貸款。貸方卻不去找費時費事的仲裁法庭,而是去找『服務部』。你以為說好服務費後,『服務部』就會派人去嗎?就會開槍、炸汽車和撬房門嗎?根本不會。他們會通過自己的渠道,通過自己的人去找相應的部長,要不就找總統的辦事機構、議會代表團的領導人,或者找某個行政機構的首腦。」

  「這與我們有什麼相干呢?」克裡亞奇科已經猜出來了,但他很自然地裝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他們通常切斷債主的氧氣,使他們有的得不到原料、有的拒絕貸款,在多數情況下這樣做也就足夠了。但有時也有剛愎自用、非常頑固的人,他是寧肯把小店關掉,也不還債就開溜的。那時就開始緊逼盯人,直接觸及肉體,直至予以消滅。」

  「如果我們去抓犯罪分子,那麼控告信就會潮水般地向上面湧來。」

  「對,部長不知道刑事犯罪組織在利用他。而且他的不知道僅僅是因為他不願意知道此事。經驗豐富的領導人總是明白什麼樣的文件可以通過官員們設置的暗礁,而不必長期等著排一公里長的長隊。部長什麼都明白,但他是在合法的範圍裡行事的,所以他睡得很安穩。因為部長不去仔細瞭解那些繁雜的官僚主義手續,而為某人創造優裕的生活條件,就是他自己的別墅也是用特殊方法建造起來的。」

  「我也不想去瞭解這一切!」克裡亞奇科發火了。「你簡單點回答我,為什麼讓那些不應該瞭解的人瞭解我們的工作?」

  「因為,斯坦尼斯拉夫,如果我們得不到新聞界的支持,那我們除了能抓幾個具體執行戰鬥的人之外,對任何人都沒法動。」

  「怎麼,你打算同新聞記者來往?」

  「為什麼?」古羅夫大吃一驚。「我們只是放出一些消息,報紙、電視臺就會自己去挖掘,政治家們相互揭露的運動就會開始。調查就不能這麼簡單地掩蓋了。」

  「你這是騎著山羊彈手風琴①,說得通嗎?」

  【①古時藝人騎山羊演戲,討富人的歡喜,但富人不高興時,你就是騎著山羊演奏手風琴,也討不了好,說不動他的心。】

  「既然沒有手風琴就不用去說了。」

  「那你就別去了吧,反正我們是搞刑事偵查的。」

  「彼得下了命令,我已答應幹了,你就認為火車已經開動了吧。」

  「既然你什麼都預見到了,那就不必答應嘛。」克裡亞奇科激烈地說。

  「為什麼你責備我卻不責備將軍?彼得既然決定開始偵查新組織,那他一定會很清楚這會掀起什麼樣的波浪。」

  「這麼說來,我們捲進了一場大的政治鬥爭?糟透了,列夫·伊凡諾維奇。」

  「我用一句人人皆知的話來回答你吧,斯坦尼斯拉夫。祖國是無法選擇的,你我都生在俄羅斯。我們這裡真有營私舞弊,貪贓枉法。我們不是戰鬥,就得退職。」

  「我們都已經經歷過了的。」克裡亞奇沉重地歎息一聲,大罵了一通娘。

  戶外監視由對阿裡亞辛轉為對他的跟蹤者進行。沿著塞滿了各種車輛的大街,一輛接一輛開著好幾輛小車。先是坐著阿裡亞辛的「梅爾謝傑斯」,接著是一輛「伏爾加」,裡面坐著兩個高加索人和兩個俄羅斯小夥子,後面是進行戶外觀察的「伏爾加」,國家汽車檢查局的「日古力」,上面坐的是克裡亞奇科上校和一名檢查員。古羅夫開著自己的「雷諾」牌小車一會兒超過大家,一會兒又尾隨其後。

  當阿裡亞辛從花園街開到和平大道時,古羅夫把電臺送到嘴邊,說:

  「斯坦尼斯拉夫,開始吧!」

  「明白了。」克裡亞奇科回答道。國家汽車檢查局的「日古力」與跟蹤者的「伏爾加」並排走在一起,它向右一拐,檢查員放下側邊玻璃,揮動了一下指揮棒,命令停車。

  「伏爾加」的司機望了國家汽車檢查局的檢查員一眼,感到疑惑不解,然後轉身對著坐在他身旁的納吉姆·爾紮耶夫,說:

  「只好刹車了,他們是不會放我們過去的。」

  爾紮耶夫沒有回答,只是目送著阿裡亞辛遠遠開去的「梅爾謝傑斯」車,沒注意跟在這輛車後面古羅夫的「雷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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