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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你倒講究得很,」柯爾鎮金按捺不住,清醒過來之後,只是悄悄地大笑。「熊未打死,我們不去分享熊皮,我把一隻活熊送給你。」

  「可是你不惋惜嗎?」福金也改用「你」稱呼。

  黨的工作人員突然意識到,他和他進行一次具體的,至為嚴肅的談話,發生的一切不是虛構的事實,不是病人想像中的囈語。坐在他旁邊的人知道某件事情,這是他,「克普魯弗」真正領導人所不知道的。當然,克格勃主席的職位並非兒戲,它應是一股很大的勢力,但是要知道,人家在獻上王位,以取而代之。如果他,伊萬·伊萬諾維奇·柯爾鎮金不贊成,那麼這個神秘人物就要步入另一個辦公室,儘管有人首先推薦他擔任領導職務,但是敵人多得難以勝數,落得一場空。

  党的領導人的全部思想多麼容易在他臉上表露出來,以致福金險些兒沒在自己腳下啐一口唾沫,想了想竟然由我來開導這樣一個極壞的人,還要吩咐手下人去殺害那個聰明的品行端正的古羅夫。不,我們用以投票的球畢竟有點不得手,它沒有朝那個方向旋轉。

  「假定說,我同意了。」柯爾鎮金說,力圖把話語講得有分量。

  「那麼,假定說,您已是執政黨的總書記。」福金回答。

  「我不明白,您想要保證嗎?但是在這種情勢下我在物質上不能作出任何保證。」

  「那只是想像而已。您可以在自己公司的表格上親筆填寫一份大致這種內容的保證書。其中包括:我,某某,今日,今年向某先生允諾,假如現任總統因某種緣故不參與總統選舉,而且『克普魯弗』在選舉中獲勝,那麼這個黨派就應保證某某在重新組成的政府中獲得克格勃主席的職位。」

  「這種保證書我決不填寫。」柯爾鎮金提高了嗓門。

  福金的耐性已經喪失了,他用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緊緊地抱住黨魁的虛胖的肩膀,並且說:「為什麼叫喊?放走了鴿子。可是保證書你必須填寫,你無從脫身。」

  § 第十二章

  五月十六日,星期四,偵查員們在克裡亞奇科辦公室集會。他們平日是二人一組地從淩晨起就出去跟蹤那幾個他們監視的對象。今日斯坦尼斯拉夫召集了幾個夥伴。長年累月以來他已經習慣由古羅夫領導一切,所以他對充當上司一事感覺到很不自在。不得不作出具體的決定,而不宜坐在一旁說幾句尖刻的話,有時候靠用避雷器來從事活動。

  工作令人乏味而且單調,在理論上不能發揮效力:無論你怎樣調換小汽車,而敵人知道,有人在監視,而在事實上他一眼就認得我們所有的夥伴。當某人不相信成就,就會逐漸地松怠,喪失注意力,變得不謹慎,這是一種規律。可是古羅夫昨天說:你們在那裡不要亂開口,選舉前還有整整一個月,時間在逼迫他們,他們一定要積極起來。

  他們記下了福金拜訪日丹的時間,他們不再監視中校和「克普魯弗」領導人的會晤,但是他們談論的是什麼內容,仍然是一無所知。用以竊聽民警機關的定向傳聲器不存在了,歷來如此,克格勃分子具有現代化技術,而密探們則用「自動式電話」進行工作,這一切依然如故。部長們經常調換,而偵察機構的裝備仍然停留在有史以前的水平。誠然,多虧于市長,那汽車停車場修茸得煥然一新,現在汽車運行時車輪不會脫落了,這就要感謝他了。

  「古羅夫不用掛電話,只是在發生嚴重事故時,一人從公用自動電話間掛電話,另一個站在街上,把那些外人統統趕走,直至鬥毆為止。」

  「令人厭煩,斯坦尼斯拉夫,我們白吃了麵包,現在沒有什麼事,將來也不會有什麼事,」根納季·維特金說,他在負傷後覺得自己有點兒像英雄,才敢於說出自己的意見。

  「當崗警站在崗位上,半年都不會發生什麼事,在一個晴天有人發現他被砍斷了頭,」斯坦尼斯拉夫回答。「是誰的母牛才會哞哞叫,你就像個最次的公子哥兒似的,處在受人攻擊的地位。伊戈爾·斯美爾諾夫的生活正常嗎?」

  「沒有什麼正常的生活,」格裡戈利·柯托夫回答,他那瘦長的身子更加傴僂了,本來就少露笑容的面孔顰蹙起來。「青年小夥子,長得還俊美,不和少女們相會,朋友們不再往來,離群索居,他有時走到不遠的小公園裡去,和兒童們玩耍幾分鐘,喂喂鴿子後就回到小室裡去。」

  「唔,有關少女的事,你,格裡沙,要知道,小夥子給人割了陰囊,」克裡亞奇科說。

  「怎麼辦啊?當然是不幸的事情,但是婦女們活著不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柯托夫不贊成地嘟囔起來。「我有時候一心想結識任何一個少女,並想對她說,有個小夥子發生了這種不幸的事情,叫她自動離開他,可是她死乞白賴地要求去做客。他們一塊兒飲茶,她給他做些什麼吃的東西,把飯菜烤熱一下。任何一個男子漢都需要女人。」

  「格裡沙,既然你這樣聰明,為什麼你又這樣沉默寡言?你替小夥子找個小姑娘,他也許會開始變得溫和起來。福金常到你那裡來嗎?」

  「像時鐘那樣,每隔一天來,帶著幾個小提包,這種老爺子你一輩子也找不到。這不是好預兆。」

  「所以古羅夫認為,這不是一個好預兆,只是我們沒法瞭解福金。幹嘛他要培養一個小夥子,不知怎的竟想使用他。」

  「好吧,巴圖林怎樣?」

  「還不錯,」伊裡亞·卡爾采夫回答,「他健在,有工作,他有時候把幾個女人(不是妓女)帶到家裡去,依我看,他非常喜歡土包子。她們都是年輕的土包子,帶著手提箱和小旅行箱,但外表卻很獨特。烏留平斯克的這類婦女走來征服莫斯科,很快就在特維爾斯克落腳,否則便要流竄於三個火車站附近。當她們在莫斯科沒有混熟的時候,巴圖林在不超過兩天的時間以內藉助於他自己的吊床接待過她們。他有一個嚴肅認真的女伴,但她很有錢,而且有丈夫,她養著我們這個雇客作為娛樂的工具。我有兩次在電話中聽見他們的談話,我以為,她在把錢扔給他,但是他的態度非常嚴肅,在那個地方他無發言權。沒有趣兒,斯坦尼斯拉夫。」

  「我和你不能處理那件事,伊裡亞,」克裡亞奇科不客氣地說,「近來我不喜歡你。我不知怎的在某個對象家裡見過你,一個典型的花花公子,蹩腳電影裡所反映的正是這等人物。我請你記住,如果列夫·伊凡諾維奇說,感到熱,就是感到熱,眼看著就要面紅耳赤了。討論這個問題不是你幹的邋遢事情。如果不中意,就到天南地北去,我一定能夠立即找到一個代替你的偵查員。」

  「可你怎麼樣,斯坦尼斯拉夫?我為這種錢同意日日夜夜頭倒懸,」卡爾采夫飛快地說,自己想了一下,「你看,叫你接受資本主義,什麼都得付錢,所以你不用開口。從前即使在簡短的業務會上,甚至在黨員大會上可以說一頓廢話。自然沒有什麼好處,但是可以傾吐積愫,現在請你不作聲,否則把你趕出去,我們能找到另外一個人。雇傭勞動力,沒有啥關係。」

  斯坦尼斯拉夫覺察到卡爾采夫潛在的不滿情緒,決定在必要時告訴古羅夫,伊裡亞儘管是個年輕的偵探——他只有三十五歲——可是已經不行了。

  「恰巴耶夫,」斯坦尼斯拉夫把臉轉向自己的老友瓦西裡·伊凡諾維奇·斯維特洛夫,他和他在莫斯科刑事偵查局共同耕耘了豈止十春秋,「你是個司機,這條街道嘛,你比這些小孩子看得更清楚。無容置疑,有人在引導我們,但是依照你的估量,動用了多少輛汽車?」

  「恰好是六輛,」斯維特洛夫回答,「但是我相信,汽車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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