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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無可置疑,維羅尼卡曾經是個很不尋常的女人,但是那個時期已沉沒在忘卻之中。今日一個肌膚鬆弛的女人上了年紀,曾幾何時她的一對使人夢寐以求的乳房在那垂下來的肚子旁邊晃晃蕩蕩。總而言之,最好不去回想它。維羅尼卡有這種體型而又裝成一個歡蹦亂跳的姑娘,扭扭捏捏,媚姿百出,真個在迫使他人讚美她自己。

  八點正福金走進了日丹的住宅,將一束玫瑰花遞給女主人,仿佛用它來擋住那嘴唇粘在一起的親吻。

  「鮮花是很奢侈的,可你卻是個討厭的孩子。不知道你往哪裡去了,今天你不能早一個鐘頭到達,現在我的人從小汽車裡打了個電話,我們什麼都來不及了。」

  這個婦女稍微張開口,向福金探過身子,他閃在一邊:「對不起,親愛的,可這反正一樣,抿一口酒,把它放回原處,但我太疲倦,沒法喝完這杯酒。你給我斟滿一份普通的白酒。」

  「令人厭惡的人,」維羅尼卡猛然抽動肩膀,向酒吧走去。「那麼我的蠢貨用得著你,有事嗎?」

  「很遺憾。」他拿起她的酒杯,一飲而盡。

  日丹很快就來了,喝了一杯果子汁,問道:「你要趕忙走還是留在我這裡吃晚飯?」

  「非常抱歉,我不能待得太久,」福金回答。他們走進了主人的書齋。

  「尤羅奇卡,我不想浪費時間去做開場白,請你告訴我,親愛的,誰在『克普魯弗』那裡惹出麻煩了?」福金問道。「只是不要說出領袖的名字,我認識他,除此而外,我不相信旗手們,在這個黨裡他們首先得毀滅。」

  「為什麼『克普魯弗』(一個政黨的名稱)使你感興趣?據我所知,你在葉夫蘭皮·杜波夫司令部裡供職,」日丹挖苦地說,「鮑裡斯誰會把他們全部壓倒,事實上已經把他們壓倒了。所以你的忙碌只是浪費時問。」一個中校的狎昵態度激怒了日丹,儘管這個官員十分清楚地瞭解,福金是個重要人物。

  但是,現在當總統的班子已經開拓了強大的市場,不僅那微不足道的民主黨人,而且團結一致的前執政黨人聯盟也都開始退卻了。日丹不能不任意妄為一陣。

  「我不明白,你有很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嗅覺怎麼會把錢押在空牌上?」

  「豺狼還在兜圈子,親愛的,沒有停止押賭注,作興這一套,」福金泛泛一笑,「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誰實際上在領導『克普魯弗』?」

  「伊萬·柯爾鎮金,」日丹說,「你知道總統候選人,而在這個党裡領導的是伊萬·柯爾鎮金。」

  「你本人認識他嗎?」

  「自然,有兩次我陪他去見總統,在等候時,我和他認真地談了一次話。」

  「他是個怎樣的人?」福金有點感興趣。

  「柯爾鎮金嗎?他是個貪婪而狡猾的人,在通往目標的道路上他不惜付出一切。他將要殺害親娘,當掉親爹,為五個戈比出賣朋友們。但是他遠不是傻瓜,一向善於等待時機。」

  「出色的鑒定,你可以在克格勃裡當一名安裝技師。」

  「克格勃早就沒有了。」日丹苦笑一下。

  「他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啊?」福金一味地胡鬧,他向椅子下面望望,「啊,什麼消失了,什麼留下來了,晚些時候我們會弄明白。我必須叫你明天把我介紹給柯爾鎮金先生。你應該事先向他說明一番,我的軍銜和職務雖然很低,但是我能代表一批暫時寧可居於次要地位的強而有力的人。你說他非常聰明,但是你要好好地說明,使得笨蛋也能聽懂你的話。」

  古羅夫所待的別墅中聚集了五個小組長,雖然時代不安定,他們還在進行建設。其餘幾個醜八怪從容不迫地站著。主人們斷定,選舉還沒有完畢,總統人選還沒有確定,俄國海船還沒有沿著新航向駛行之前,就對基本建設投資是太冒險了。如果現任總統不加強實力,恢復舊政權,那麼到明天那些帶有委任狀的人們就會在這兒出現,人們將要開始詢問,誰在建設,用什麼資金建設?他們將要宣告,就說是土地屬￿人民,這裡建成的一切也屬￿人民,勢必將要開始再分配,所有一切到此結束。但是五個人結果失望了,也許他們和那些屬￿前執政黨人的銀行有聯繫,誰知道哩。

  五個男子漢,從三十歲到四十歲,規規矩矩地坐在桌旁,小心翼翼地宴飲,他們好奇地,但是贊許地看看古羅夫,因為這幾個人感到肅然起敬的是,這個主人把他們請到正門的大廳,他態度從容,和他們平等地共酌,表示敬意,且以父稱和名字相稱。這幾個人都是成年人,他們心裡明瞭,主人不僅是邀請他們入席就座,而且要互相談話,因此都喝得津津有味,但沒有過量。招待出席午宴的人是警衛員奧列格和韋塔利,他們都不嫌棄自己的工作,所以他們都很想知道,上校怎樣把話題從水泥、磚頭和灰泥問題轉入正軌。

  密探出乎意料地做完這件事並且像平日一樣,急劇地說:「我們吃了一點兒東西,沒有饑餓的人,讓我們抽抽香煙,我還要說上幾句話。」他頭一個點著了香煙。

  有兩個人也抽起煙來,其餘的人都不會抽煙。

  「男子漢們,萬一有人喜歡我們這個強盜時代,又怎麼辦呢?我所指的不是什麼人在做什麼買賣,而是在今天有人要殺人,咂吮兩個指頭嗎?」

  「糟糕的問題,列夫·伊凡諾維奇。」伊萬·瑪克辛莫維奇立刻回答,他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有點兒肥胖,但非常健壯。「這樣的生活誰會中意呢?」

  「據說,有人收買了密探們,另一些密探走進了商業機構,」古羅夫從口中吐出了煙圈,煙圈開始落在瓶頸上,「說得有道理,但是也有那樣一些倖存者還在量力而戰鬥。」

  這時古羅夫作出了民警機關任何一名軍官都不敢作出的行為。他拿出自己的工作證,遞給鄰座的人:「你仔細看看,伊裡亞·彼得羅維奇,你轉交鄰人,讓大夥兒瞭解情況。」

  幾個小組長擦淨手,小心翼翼地拿著證件,好像怕碰掉或打破似的。

  上校……刑事偵查局的偵緝長有特別緊要的事情。

  末了,證件歸還古羅夫,他把它塞進口袋中。

  「你們都是成年人,沒有什麼可以警告你們的,有關我的情報是完全秘密的。所以,正如你們看到的那樣,他們沒有收買和引誘所有的人,也有一些人保留下來了。」古羅夫熄了香煙,斟滿一杯酒。「啊,讓我們哆嗦一下。」

  當他們喝完酒以後,有個小組長摸摸蓬鬆的鬍鬚,狡黠地眯縫起眼睛,問道:「上校先生,該怎麼理解,您是個具有秘密的高級軍銜的人,現在已經向人們公開了,您是頭一次看見他們嗎?」

  「啊,謝苗·西多羅維奇,你認為自己很滑頭嗎?」古羅夫發出有感染力的笑聲。「我仔細觀察你們一星期,我看見你們冒著雨在炎熱的時候拼命地幹。在你們的工地上沒有一個酗酒的人。我來碰碰一百盧布比一盧布的機會,現在你們連一戈比的工錢都沒有領到,」他把一百美元放在桌上,「誰負責?主人們在選舉以前暫時保存這筆錢。噢,你們沒有貨幣,每人都存入五萬,我相信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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