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豺狼惡人 | 上頁 下頁
六三


  「不值一提,奧列格,只不過是心情很壞,我的事情不順利。這裡還發現了一些妄想殺害我的人,你要明白。我不喜歡這一套。為什麼鄰居裡頭沒有誰會從隔壁的樓房來看你們呢?」

  古羅夫用手指著許多畸形的,基本上沒有蓋完的將來歸一家獨用的磚房,這些高大的磚房在不遠的地方重重疊疊地聳立著,酷似中世紀的騎士城堡,不大的堡壘。密探有時候覺得好像「馬克辛」槍管眼看就要從窗口伸出來,開重機槍姑娘鮮紅色的頭巾即將閃現。

  「他們獨立自主,我們獨立自主。」

  「偵察員不應當孤立地生活,假如周圍地區的人都不認識他,都不尊敬他,他就一文不值了。我心裡明白,你們和白酒有一種複雜的相互關係,」古羅夫向那個不好意思的警衛員瞥了一眼,他馬上挑釁地望望並且問道:「為什麼您會這樣理解呢?我們不喝酒,從小就沒有受教育。」

  「不應當撒謊,小夥子。你甚至暴飲,我認為,你是在警戒線外開始嗜酒的,我們的人常有這種情形。為什麼你被逐出克格勃,現在你開始飲酒了,我尊敬你。」

  奧列格莫名其妙地、有點挑釁地同時喜悅地望著古羅夫。

  「我消息靈通的秘密很簡單,我瞥了一眼酒吧間,那裡除開傳統的威士忌酒、伏特加酒、白蘭地酒而外,還擺著幾瓶很可口的葡萄酒和甜酒。最不會飲酒的人都會飲一杯,如果『開始嗜酒了』,那就是說不無原因。這事情與您有關,您不與您周圍的工人保持聯繫,這事情與我有關。用狙擊兵的步槍把我從一口棺材中挖出來,這真叫人要向窗口啐一口唾沫。無論周圍地區裡有多少人在這裡慢條斯理地做事,他們彼此都認識,工地上如有外人出現,無論他怎樣改頭換面,一下子就會被他們發現。我從這裡照顧不到所有的人,必須事先通知一聲,他們通知自己人,不會去通知陌生人。奧列格,你明白麼?你邀請兩個建築工人小組長來參加晚會,把屋子沖洗乾淨,說一聲主人的兄弟來了,想和鄰居們認識認識。」

  「這樣一來,他們會把這兒踩得一塌糊塗,列夫·伊凡諾維奇,」奧列格憤恨極了。

  「你得擦乾淨,你有這樣的義務,」古羅夫冷淡地回答,不滿意地打量警衛員,皺起了眉頭。

  福金和奧爾洛夫將軍通了電話,到了他的辦公室,準備忍受任何屈辱,只希望拿回自己人的證件,以免遭受科爾夏諾夫將軍的申斥。儘管此人正忙於競選運動,選舉以前還有一個月,他不注意不相干的事情,內務部刑偵總局局長雖然不是大人物,但他卻不是外人。因此,科爾夏諾夫索興不浪費時間去弄清人際關係,而是斫去福金中校的頭銜,握握奧爾洛諾夫將軍的手就繼續從事專職工作。

  當然,科爾夏諾夫只是斫去福金的許多頭銜之一,時機一到,後者會報復將軍。但是要活到那個時候,有許多事情一定會發生,而中校的肩章,一方面不起任何作用,另一方面會把純粹日常生活問題的處理看得太簡單。

  「請允許我問候,中將先生,好嗎?」福金走進辦公室時間道,「您好。」

  「等一等,」奧爾洛夫飛快地寫著什麼,「你過來,請坐,我馬上……」

  過了幾分鐘他放開鋼筆,「啪」的一聲關上公文夾,從書桌抽屜裡取出一疊證件,向福金的膝蓋扔去。

  「拿著你的廢物吧。請你注意,我不是由於尊敬你的將軍才和和氣氣地把這些證件還給你,關於你的情形沒有什麼可說的,只不過事情多極了。」

  「尊敬的彼得·尼古拉耶維奇,您錯了,小夥子們在您的汽車附近出現純粹是偶然的事,」福金低聲含糊地說,把同事們的證件分塞在幾個口袋裡,他不相信,這一切竟能這樣容易地了結。

  「你說——尊敬的,卻把我當作傻瓜,請你說給我聽,一個在偵查局工作了四十年的人能不能辨明『對外觀察機構』和一部偶然開來的汽車?」奧爾洛夫很好奇地望望福金,「古羅夫認為,你更加聰明。」

  「對不起,彼得·尼古拉耶維奇,可是您在監視我。」

  「必須這樣做!把神的恩賜和煎雞蛋作了比照。你是個貪污受賄的官吏。」

  「是閒話,將軍先生……」

  「當拿出證據時,你就不是坐在我的辦公室裡,而是坐在板床上。因為古羅夫還在應付你,所以你一定會坐在鋪板床上。滾出去!轉告你的孩子們,如果我看見他們,我不是按照法律,而是採用民警的老辦法來清算他們。」

  「可以轉告將軍……」

  「你滾出去,我講了!」

  福金就這樣得到了自己同事的證件,獻出了一點鮮血,但是卻遭到極大的屈辱。奧爾洛夫將軍已被列入「黑名單」。

  他知道正處於監視之中,但卻絲毫不改變時間表,他經常去看伊戈爾·斯美爾諾夫,給他送食品,待上幾分鐘之後就離開。最近一次他留了一張紙條,放在伊戈爾桌上:「伊戈列克,一切都正常,人們都在作準備工作,你至少可以參加戰役。要堅持下去,馬上把紙條燒掉。」

  伊戈爾有時被供給補充麻醉劑,就像在木排上居住似的,木排隨著不大的波浪時而向上,時而向下微微擺動。福金知道藥品的有效時間,及時地出現。伊戈爾沒有酸痛的感覺,只是體力完全衰弱,對周圍世界和他自己的命運表現出完全淡漠的態度。總統在電視屏幕上出現這件事使得他的腎上腺素沖血。伊戈爾逐漸充滿活力,仇恨地觀看現實的寫照。伊戈爾十分明瞭,將來進行射擊的不是他,他現在怎能變成狙擊兵。儘管如此,伊戈爾還是注視著熒光屏,目不轉睛地盯著總統的鼻樑。正是要向這個地方打入一顆子彈。據說,他自己沒有望見,射倒母親的那一粒流彈正是打中了鼻樑。

  福金向總統助理日丹辦公室看了一會兒,走到桌前,低聲地說:「不得不相會,尤裡·奧列戈維奇。我很想到您家裡去,希望見您夫人,可愛的維羅尼卡不會反對嗎?」

  總統助理在任何一國都不是最次的人,而在俄國,人們特別給社會地位高的官吏們戴上這一桂冠,所以沒有什麼可說的。而警衛處的中校是個什麼人?那是沒有什麼可唾棄的。

  但是日丹丟開鋼筆,關上裝有文件的公文夾,懷著虛偽的善意看看福金:「哪裡的話,謝苗·彼得羅維奇,任何一個晚上都行。只不過您得先掛個電話。本人可能會耽擱,而當他不退出時,我們就一步也不走動。」

  「明白了,」福金點點頭,「那麼我在八點左右掛電話。」

  「當然,如果我不在家,反正也來吧。維羅尼卡接待您,那時候我就會趕到了。」

  「好得很。尤裡·奧列戈維奇,那麼,晚上見。」

  福金出去了。日丹抱住頭,歎了一口氣,低聲含糊地說了兩句話:「維羅尼卡真不該和這種蠢賊聯繫,他現在抓住我們兩個人的喉嚨了。」

  日丹就沒有料到,他那淫逸放蕩的老婆在具體的場合沒有過錯。福金認識維羅尼卡從前的情夫,已故的上校雅欣,他由於酗酒神經紊亂了,四處傳佈日丹一家人的情況,說什麼夫人叫做「全身虛弱」,而丈夫裝作小性的人,自己卻悄悄地、小手小腳地貪污盜竊。福金考慮到日丹的職務,對這個信息很感興趣,事實上證實了官吏的手足不乾淨。他有兩次和維羅尼卡一同過夜,這樁事直至今日回想起來還令人極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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