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豺狼惡人 | 上頁 下頁
四四


  「這種情況是不可能有的,」巴圖林把文件念了幾遍,便扔在桌上。

  「謝爾蓋·維達裡耶維奇,現實生活中有時候會有完全不可思議的事情,」古羅夫從容不迫地說,聲音中有點憐惜的意味,「您是帶著手套開槍的,在這之前一小時由於漫不經心的緣故您拿了一下手槍。您是個活人,因此人類的任何事情對您來說不是陌生的。任何一個以偵探作為職業的人有時會犯最大的錯誤,很遺憾,這一點我是憑我自己的經驗而得知的。」

  「請您甭在丸藥裡再加一點糖,列夫·伊凡諾維奇,我不是嬰孩。您為了要把我關進監牢,就不要做這種呈文,而且您和我索興在檢察院或者在部長辦公室裡談話吧。您卻悄悄地把我從街上拖走,送到了這所秘密住宅。即是說,您打算把我招募。」巴圖林聳聳肩膀。

  「這句話我是不能容忍的,」古羅夫和氣地說,「當每個偵探幫助昨天的敵人對他有利可圖時。他的實際生活中有時候會出現這種局面。正如法國人所說的那樣,這就是生活。我提出合作建議,這是對雙方有益的,短時期的卻是真誠的合作,這是沒有下流女人參與、沒有砍去我的頭顱的試圖的合作。」

  「當然,這是真誠的合作,但是索環在您手中,」巴圖林尖刻地回答。

  「對不起,謝爾蓋·維達裡耶維奇,不過這是您,而不是我從謝列梅季耶沃拐走了尤裡雅·戈爾斯特科娃,並且給這個小姑娘注射麻醉劑。是您,而不是我槍擊民警機關的軍官,只是碰巧沒有打死他。我向您提出平等的合作建議,論理我應有一定的好處。」

  「那麼,尤裡雅·戈爾斯特科娃的事情真使您感興趣,」巴圖林若有所思地說。

  「我不打算昧心說話,謝爾蓋·維達裡耶維奇,你所知道的許多事情使我很感興趣,」古羅夫說,不知不覺地改稱你,「福金使我很感興趣,順便提一句,請你同謝苗·彼得羅維奇商議商議,他是個高級特工。」

  古羅夫看見,在提到福金時巴圖林的太陽穴上的青筋顫抖了一下,但是密探用那平靜的噪音從容不迫地繼續說:「謝爾蓋·維達裡耶維奇,我不準備教訓你,每個人可以隨意選擇自己的配手。但是我向你警告,福金會使你處於受攻擊的地位,就像以棋陣為轉移去任意擺佈象棋棋子似的。他是個政客,而在政治上只有一個法則:獲勝的志向,誰也不注意犧牲。我不存心離間你和上級的關係,我只是叫你注意他的本質。」

  「而你,列夫·伊凡諾維奇,你正在給我準備獎品。」巴圖林譏諷地回答。

  「未必,」古羅夫冷冷一筆,「你和我一同工作,這是非常冒險的事業,所以古羅夫這個人物人人熟悉,他在所有特工機關裡表現得突出,引人注目。但是你可以問問我的敵人,被我長期關押的刑事罪犯們,許多人不喜歡我,仇視我,但是沒有一個人會對你說,古羅夫上校作出了承諾之後會自食其言。當然,我是你的敵人,我們的目標各不相同,但若你能幫助我,我本人就在這所住宅中把手槍還給你,這個針對你的案子也會自動地了結。我向你作出軍官的應諾。」

  巴圖林聽到的有關古羅夫的一切情況證明他所說的話是正確的。但是少校還不能立刻跳過壕溝站到另一邊去。這個密探心裡明白這一點,他心平氣和地說:「去幹自己的事吧,或者帶上一瓶酒和她單獨地談談。我不尊崇那些不加思索地亂蹦亂跳的人們。我不催促你快走。你知道尤裡雅處在危險中,福金找不到她。雖然他存在各種缺點,但他卻是個明白事理的男人,他一定會有信心。他已經放棄了某種意圖,即借助小姑娘去影響戈爾斯特科夫、阿連托夫和杜波夫的想法是不實際的,錯誤的。福金不得不尋求別的通路。謝爾蓋·維達裡耶維奇,我不詢問你什麼,也不請你寫什麼。我們會面了,談了一陣子,澄清了既成的局勢,我們分手了。你需要多少時間,五天,一星期?你曉得我的電話號碼,你掛個電話,我們就見面,商談一會兒。」

  巴圖林是個有經驗的偵察員,但是他不曾預料到這種結局,有幾分手足無措。

  「那麼我可以走嗎?」

  「不用說,祝你一切順利,謝爾蓋·維達裡耶維奇,」古羅夫站立起來,把少校送到門口。

  當密探回到房裡的時候,斯坦尼斯拉夫·克裡亞奇科在桌旁忙碌,他斟上幾碗咖啡茶,準備好夾心麵包。

  「喂,你覺得他怎麼樣?」古羅夫問道。

  「鬼才知道,可我一點也不相信他。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把你出賣的。你,列夫·伊凡諾維奇,是個王牌偵察員,真正的為首徵召者。你以最高的水平帶領一個團體。但少校是個已經成熟的人,他是一條毒蛇,誰也不能把他變成一隻忠誠的警犬。他以後會兜圈子,耍滑頭,拍馬屁,等待時機一到,他就拼命地咬你一口,溜之大吉。」

  「你有這樣的看法嗎?」古羅夫有幾分絕望地說,「我好像覺得在他身上得到了某種進展。」

  「當然,取得了某種進展,但是過了一天以後,又會故態復萌的。哎,你怎麼會有這樣幼稚呢?」斯坦尼斯拉夫甚至兩手舉起輕輕一拍,表示驚訝。可以欺騙、收買、引誘和強迫一個成年人,而要改造他是不可能的。不能把坦克變成播種機,前者是用以消滅敵人,後者是用以振興農業的。」

  「你倒蠻不錯,你是聰明的,」古羅夫憂鬱地說,「我應該怎樣去打聽謝苗·彼得羅維奇·福金從事什麼活動?有什麼志向?」

  他把小汽車停在庫圖佐夫大街,他走進一家商店,又走進另一家商店,買了一些食品、果子汁和一瓶伏特加酒,再走過街區,拐進院子裡,然後到了大門口,坐電梯登上五樓。福金穩當地走著,他非常熟悉這條路。房門包上一層結實的鐵皮,他按了一下門鈴,房門幾乎是霎時間敞開了。

  「你好,伊戈柳克,你又不睇睇觀察孔,」福金心裡想生氣地說話,他很笨拙地擁抱了那個身材勻稱的少年,少年拿起了中校的一個手提包,走進了套問。

  「你,謝苗·彼得羅維奇,還沒有關上電梯門,而我已經知道誰來了。我們殘廢人,都是一些靈敏的人。」

  「別再說了,伊戈爾,你知道我不喜歡,」福金把食品拿出來了,「別作孽,你算什麼殘廢人。唔,一隻眼睛差點兒……」

  「雞蛋都沒有。你自己才半瘋半癲的,像我這樣健康的小夥子,真是漂亮極了。」伊戈爾有點兒結結巴巴地說。

  「你看見,從戰場上經常運走一些怎樣的人。」福金裝作生氣的樣子,「是的,你受苦了,但是可以說,遭到一點兒損失,還算走運。」

  戶主伊戈爾·斯美爾諾夫是個淡黃頭髮的男人,身材勻稱,約摸二十二歲,用一對淺藍色的大眼睛瞅著福金。因為伊戈爾有一隻眼睛實際上失明,小夥子的目光難以猜測。初次認識時福金無論如何也不習慣這種目光。中校仿佛覺得小夥子比正常人看的東西多得多,能看見福金是老實地說出的東西,只能是在他酩酊大醉緩說出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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