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豺狼惡人 | 上頁 下頁
二六


  「我不能明白,你為什麼要向我講出心事呢?」巴維爾若有所思地說。「你不需要我的忠告,你反正是不會順從的。」

  「伏爾加」牌小轎車停在咖啡館對面,兩位上校正在咖啡館裡飲咖啡,兩名上尉軍官則呆在小轎車中,他們抽著香煙,很有興趣地傾聽上司們談話。

  「你不需要我的忠告,是怎麼回事?要檢驗自己的推測嗎?你有一位斯坦尼斯拉夫,聰明的首長——將軍隨時準備傾聽你的意見。」

  「你不知道怎麼來蒙蔽我,列夫·伊凡諾維奇。」

  「對不起,」古羅夫叫那個從他旁邊走過去的女招待站住,「勞駕,請您給我們每個人送一百克白蘭地酒來。」

  「您要喝怎樣的白蘭地酒?」

  「普通點的,便宜點的,」古羅夫微微一笑。「今天我付錢,可是我的工資還不夠用來買一部兒童推車。」

  「給孫子買的。」巴維爾補充說。

  「正是,」古羅夫點點頭,抽起煙來,「我不是矇騙你,巴沙,我向你傳達一則重要的情報。很早就有人妨礙我去關照戈爾斯特科夫。有人說,我被邀請來檢查警衛工作,我的傳奇故事只能哄騙愚魯的人們。目前有個人可能很不喜歡我。我給你的辦公室掛過電話,關於我們會面的事大家已經知道了。關於我的工作斯坦尼斯拉夫和彼得中將都知道,現在你也知道了。就是這些,」古羅夫兩手一攤,「你瞧,其實事情簡單得很。管他呢,磚頭、流彈落下來,石膏剝落了,各種各樣的事都會出現。三個人,不同部門的人,一下子都對我的業務感興趣。這個古羅夫免不了要有許多麻煩事。而你,上校,即使是三言兩語,我也要向沃洛金將軍彙報我們的談話內容。」

  「你沒有向我講什麼具體情況。」

  「當偵查員掌握什麼具體情況的時候,彙報往往是很晚才動筆來寫的,該跳到一邊去了。」

  庫拉根用指頭敲敲桌布,疑惑地瞥了一眼。古羅夫聳聳肩以示回答,漫不經心地微微一笑。

  「你是個大流氓……」

  「大流氓是沒有的,你聆聽講話,否則要變成代表了。」古羅夫在桌布上畫了一個圈,就是說,我們要壓縮內容,結束發言了。巴維爾贊同地點點頭並且問道:「喂,你對這個姑娘打算怎麼辦?」

  「不僅是現在,以後一輩子都要期待和追蹤。」古羅夫從口袋中取出那個裝有維克多爾近照的信封,擺在桌子上,用自來水筆壓住它。

  巴維爾責備地搖搖頭,寫了兩個字,古羅夫把信封和自來水筆放進口袋裡去,拿起了一隻裝著白蘭地的酒杯:「巴沙,為友誼乾杯!」

  「時光流逝吧!讓我們乾杯,預祝下一季度更快地來臨,這個夏季更快地逝去。」

  「我是個普通的密探,是不問政治的人,」古羅夫一飲而盡。「有人委託我保衛小姑娘,別的事情都不能動搖我的意志。當然,我也要動動腦筋。我想,誰也不需要尤裡雅本身,她快要出嫁,我也要替她父親負責。」

  「但是你真的不希望前執政黨回來嗎?」庫拉根並不知道是否有人聽見他們談話,他提出一個問題,要證明那在談話開頭就喊得很響的政治色彩是正確的。

  「老實說,我不知道,」古羅夫回答。「我真的不希望他們回來,那會把我牽連到政治中去。在這個政界中我也沒有自己的人,他們的綱領我一點也不明白。像所有正常的人那樣,我也希望,車臣快點和俄國媾和,不要鑽入印度洋裡去涮衣服,不要恢復蘇維埃。折斷的東西決不能修復,只要一開始重新聯合,就會出現血流成河的慘像。」

  「可見你既反對前執政黨人,也反對自由民主黨人。」巴維爾作了歸納。

  「而你相信他們的口號嗎?不要做一個孩子氣的人,巴沙。他們是正常的男人,最想掌握政權,他們根本用不著流血,用不著建立陣營。」

  古羅夫十分自然地撒謊,他既不相信前執政黨人,也不相信埃爾德別爾信徒,但是密探要說服竊聽員們,叫他們相信他是古羅夫上校,普通的密探,他研究刑事案件,對政治不一定感興趣。

  「耶利」党領袖杜波夫·葉夫蘭皮·伊巴季耶維奇還沒有正式申請參與總統選舉。總統已飛抵葉卡捷琳堡,人人都不懷疑,正是在總統開始執政的具有歷史意義的祖國他將宣佈他決定在第二期改選時再次參選。

  杜波夫是個知識分子式的人物,傑出的經濟學家,很不中用的政治家。他還沒有滿四十歲,但是他那全禿的頭頂上時時閃現出微光,他枉費心機地試圖用那一綹綹稀疏的頭髮把它遮住。他稍微肥胖,長得不勻稱,沒有皮埃爾·別祖霍夫那副有魅力的強壯的身材,因為他個兒不高,而他的非凡的智慧和無可置疑的端正的品行卻在政治上沒有得到應有的評價。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說出他的名字,而且他的朋友們都把他稱為耶利,所以這個黨的名稱就是由此而來的。他沒有引人注目的勻稱的體態,而且模樣長得並不好看:胖乎乎的小面頰,眼睛的顏色不分明,莫如說是褐色的,時常稍微張開一點的口,仿佛他經常想發出「O」音。

  在美國,人們真不會選舉杜波夫為總統,在俄國,人們似乎也不準備推舉他。一個聰明人,品行端正的優秀的經濟學家——對他來說,這一切是不會起妨礙作用的,但是還差得很遠。知識分子們崇拜杜波夫,要知道俄國還剩下多少知識分子了,而投票選舉的卻是人民。順便說一句,知識分子並不喜歡到選民區去,毋寧在電視上傾聽杜波夫講話,而不會從座位上站起來擁護杜波夫。而人民聽聽這種候選人講話,揮了揮長滿老繭的手,人民用自己的手建設了可以建設的一切,而且打垮了可以打垮的一切,人民要說:「他不是我們的人啊!我們要振興俄國,而這個人卻帶著一部未來派的作品,他說的是外國話,主要是他不會作出任何承諾。不是我們的人啊!」

  只有當他——烏裡揚諾夫在那一周從久加什維爾瀏覽一切的時候,無產者才是正確的嗎?儘管用不著大驚小怪,儘管老百姓微不足道,但是得到了承諾啊!生米煮成了熟飯!土地!和平!

  「好吧,誰將回憶到往事……那個星期我們由於疲憊和酒後不適有點兒失誤,沒關係,現在我們要抓住一個可靠的人啊!主要是我們應該有自己的人,讓他說出明白易懂的好話啊!」

  杜波夫的最親密的朋友和戰友是尼古拉·阿連托夫。他也有點兒候選人的怪癖,不過他是自己人,很遠都能看得清。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善於簡而明地講話,使聽眾容易接受。他哪裡是什麼可惡的知識分子,阿連托夫擅長于同任何男人達成協議,他在上流社會的隆重的招待晚會上穿著一套晚禮服,仿佛他生來就穿著這套晚禮服似的,如果說經濟學家尼古拉不是受之于天的才子,那麼他也准是一個聰明人。他的朋友們構成了一部大馬力的二輪馬車,他們只是在一大幫人中談論事情,據說有一回他們沒有能正確地分派各人擔任的角色。應該推舉尼古拉·阿連托夫為總統候選人,而葉夫蘭皮·杜波夫就會變成一個傑出的總理。無論人們怎樣對待杜波夫,人們對他都有比較明確的認識,在政界他享有較大的威望,選舉日期臨近,在過渡時不宜調換馬匹。

  在十二月的議會選舉中這個政黨已經越過了百分之五的陣地,但若推舉杜波夫為總統候選人,眾所周知,可以指望的只是現實生活中不會出現的奇跡。

  尼古拉喜歡自己的領袖和朋友,而在經濟問題中簡直是敬若神明,但他深知政治家杜波夫的缺點,企圖開導他。

  「政治家好像一個演員,他在觀眾廳前面活動。你的體重多了五公斤,要不就是十公斤。為什麼比爾·克林頓每天早晨跑步,而你竟不會強迫自己做做輕微的體操呀?你需要一個導演……我不知道總統候選人的競選班子是由哪些人組成,我甚至看見你有一些必須根除的缺點。」

  「對,對,我同意,尼古拉。而你就不能建立一個這樣的班子並且率領它嗎?」杜彼夫問道。

  「不,這裡需要具有職業技能的人,我沒有這些必要的知識。」

  「而我有這樣的知識嗎?共產黨員們、比斯科維梯和將軍們都有這種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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