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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這不是犯罪,正在活動的是特工機關,」聶斯捷倫科堅決地說。「有人說特工機關會亮相,那就會使執政者名譽掃地,所以你的反駁是站不住腳的。今天有許多特工機關,主要是可以假定,擬訂計劃的發起人也力圖這使今日的當局名譽掃地。總之,列瓦,這種工作不合我的心意。」

  「你醒悟過來,現在還不遲,華連廷,是嗎?」克裡亞奇科問道。「火車已經開動了,在辦理我們的案子的時候,誰也不能在火車運行中跳下去,溜之大吉。沒有這樣的規矩。」

  「而您,從前的上校先生,在四分之一的世紀中只是從事精神教育方面的活動,是嗎?」鮑裡斯·加弗裡洛夫很感興趣,他的一隻金牙鑿閃現出一道微光,竊賊般地咧嘴大笑。

  古羅夫默不作聲,談話時不插嘴了。

  「你幹嘛沖了過來?我為啥要後退呢?」聶斯捷倫科把一隻酒杯中的酒倒進另一隻酒杯中去,喝完兩份酒。「說了,不喜歡,令人憎惡,我從來不去研究政治。而我是密探,把挽索套在自己身上了,我就得拉車。列夫·伊萬諾維奇,你在問,我們和誰建立聯繫呢?我替你回答:和特工機關建立聯繫。但是它暫時只有通過自己的代理機構來進行活動。所以它不怕在巴黎暴露一個小夥子,在航空站暴露一個男人。而在巴黎的另外兩個人是由另一個機關派來的,所以他們彼此都不認識。」

  「好樣的,華連廷,很相似。只不過是有點兒不協調。」古羅夫說道。

  「我知道,我不能回答!」聶斯捷倫科長時間地破口大駡。「兩個機關同時靠著一個人。我也不相信這樣的巧合。」

  「你們,上校先生們真是聰明透頂了,讓個傻瓜說話吧,」伊裡亞·卡爾采夫用手掌摸摸臉,咳嗽幾聲清清嗓子,「今天我們俄國出了一個大鬍子,所以你們的邏輯不恰當,應該比較簡單地思考。」

  「說得對,伊裡亞,要裁去一部分上級,」克裡亞奇科發出了冷笑。「我懂得你的想法,支持你。右手不知道左手正在做什麼。約莫出現了三十個總統候選人,這裡既沒有什麼秩序,也沒有什麼邏輯,所以用不著去尋找他們。」

  「假定說,」古羅夫打斷朋友的話,「無論他們會發生什麼事,我們必須瞭解情勢。華連廷是對的:統治上層的金錢綽綽有餘,因此統治者們對戈爾斯特科夫不感興趣。但當人人被收買,人人被出賣的時候,特工機關裡就會有一些奉行另外方針的人。」

  「在我們的極親愛的密探組織中告密者就不少於任何場所,我們都必須少管閒事,保持沉默。」根納季·維特金說,同情地望著朋友們,「我們過著美好的生活,決不能輕信任何人。」

  「我有一個人,我可借助他來試試看找到那個從航空站帶走小姑娘的活動家,」古羅夫說,他意中指的是反間諜機關的上校庫拉根。

  他們在一間坐落於通往特維爾大街的小巷中的十分簡陋的咖啡館裡會面了。兩個上校差不多是同齡人,古羅夫比庫拉根大四歲。雖然他們之中有一人在反間諜機關工作,而另一人在地方民警機關工作,但是今天他們實際上都從事著同一種工作——試圖在某種程度上制止有組織的犯罪現象,如果無法根除,哪怕就是嚇唬嚇唬貪污受賄的官吏也行。他們不是莫逆之交,但在很早以前便交上朋友了,有時候他們在平行的,甚至是縱橫交錯的工作上共事。

  偵查員們點了一份枯萎的生菜,一片豬肉,礦泉水和咖啡茶,這使女招待感到失望,她對那些貧窮的顧客毫無興趣。

  「你打了電話,即是說,你執白棋,請先走吧,」巴維爾·庫拉根說,他極其敬重同事,感激古羅夫在職務上提拔他,只是在不久以前他才開始用「你」這個人稱和知名的密探談話。

  「我的朋友斯坦尼斯拉夫會怎樣說呢,巴沙,你還沒有學會對待人們的正確態度。我打電話,是請你來見面,即是說,我有著某種需要,你應當減輕我的任務。」

  「您好,列夫·伊凡諾維奇,不需要什麼嗎?也許要洩漏一兩件國家機密嗎?」巴維爾微微一笑。

  「你不要抬高自己的身價,你並不知道一至兩件機密。」古羅夫交出信封後回答,「你可能認識這個小夥子。」

  庫拉根略微打開信封,仔細地瞧瞧那個在巴黎認識尤裡雅的維克多爾的相片,之後便把它還給古羅夫。

  「我的記性變得壞透了,也許見過他,可是並不是在我的走廊裡。」

  應該明白他所回答的話,維克多爾不在巴維爾那裡,而是在「事務所」工作,所以反間諜工作人員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

  「不是這麼一回事,」古羅夫點點頭,「還想起問一下,看你對這麼個約莫四十歲的男人也不知道麼?」

  密探描述了那個在謝列梅季耶沃碰見尤裡雅的男人,但沒有提到他有一副鬍鬚和肥大笨重的身體,他認為這是迷彩偽裝。

  「根據這樣的特徵可以辨別一百萬男人。」巴維爾冷冷一笑。

  「光從身材和天賦的表演技巧上,可是臆想不到『嗎呀』和『爺啊』這些話,要會應用這些話。」

  「我想想,」巴維爾說,樣子變得很嚴肅。「你和盤托出,你忙著幹什麼事。」

  古羅夫講了一通,埋怨在謝列梅季耶沃出了差錯,並且宣佈說,用來劫持尤裡雅的「梅爾謝傑斯」牌小轎車已經找到了,但是汽車卻似乎始終停在車庫裡,為總統的警衛隊服務。

  「這裡的事和他們毫無關係,」巴維爾說,「戈爾斯特科夫無疑是個政治家,總統周圍的人誰也不敢享用那輛小轎車。」

  「所以是他們用過這輛小轎車,我相信,這是車房裡常有的事,他們決不會把我們領到別的什麼地方去看的,他們在暗中利用汽車司機,這是一種非法的運載,只不過如此。」

  「好像是這麼回事,」庫拉根表示贊同。「他們把這個姑娘關在啥地方?要知道他們是不是纏住了她的眼睛?」

  「尤裡雅在她爸爸媽媽面前撒謊,尤其不肯向我說實話。我給弄糊塗了,無法明瞭究竟是誰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很清楚,這個行為是反對她父親的。他是個強而有力的男人,嚇唬不倒他,廉價收買不到他。當然這一切和即將舉行的選舉聯繫在一起。」

  「為什麼要做莫名其妙的遊戲?姑娘坐飛機到巴黎去,就算她能飛到特古西加爾巴。戈爾斯特科夫有許多準備為他效勞的夥伴。讓他們在旅行中換乘許多次飛機,使用商業機構的警衛隊。他們藏起這個美人兒,就連從前的克格勃也找不到她。如果有這種聯繫,又有數不盡的金錢,那麼問題就很荒謬可笑了。」

  「他們沒有考慮到這種不同的辦法嗎?」古羅夫問道。「不是傻瓜,甚至是個很聰明的人才能想出計謀來。他們不是在這裡下跳棋,以先淨手為贏。如果假定說,俄羅斯帝國的王位用抽籤的辦法來派定,那麼在象棋比賽中就應當反對特級象棋大師,而不是在玩『傻瓜』牌時反對束手就縛的冒險者。」

  「你表達得太複雜了。我的思想簡單些:當你索取不到姑娘坦白的供詞時,你一步也不能離開原來的地方。你要和她周圍的人們一同工作,尤裡雅有女朋友嗎?」巴維爾問道。

  「即使她作懺悔,我也不離開原處。難道你認為,一個好流鼻涕的女孩竟會知道什麼正經事麼?」

  「她不會知道,但是你要向前邁進一步。你在幾年前向我講過小童話,甚至萬里長征也要從第一步開始啟行。」

  在女招待還沒有拿走肮髒的盤子,擺上咖啡菜碗,離開餐桌以前,古羅夫等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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