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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戈爾斯特科夫幾乎是一動不動地坐著,他拱起強而有力的肩膀,用兩隻寬闊的手掌支撐在桌上。

  「我覺得好像很陰暗,您使一切複雜化。金融和政治只是看起來很複雜。原始的本能——追求權力的欲望,在這個範圍推動著人們前進。」

  「是的,是的,」古羅夫表示贊同地點點頭。「您別感到受委屈,我正是想把這種思維稱之為膚淺的思維。您在自己的領域裡是個具有高級職業技能的人,但是您不能把自己的知識傳授給我,正像我不能把自己的知識傳授給您一樣。為了要到達頂峰,甚至在有天才的條件下人的一輩子還是不夠的。而您真願意作什麼解釋,就講吧。您想起來簡直痛心,碩士。」

  古羅夫忽然哈哈大笑了。

  「好吧,讓我們著陸吧。我相信,他們很快會把女兒還給您,因為他們所力圖獲得的不是敵人,而是您這個盟友。我們都玩耍過這樣的魔術,不外乎是以武器威脅,賣弄地活動自己豐滿的肌肉,我們希望好好地解決一切問題,萬一不得已,我們也可以這樣辦。」

  電話鈴響了,主人飛快地取下聽筒:「是我!」

  「爸爸,你好,這是我!你們想必非常焦急不安?根本用不著,我還活著,身體很健康,我一切都好,明天就要回家了。」

  「尤裡雅,給我電話號碼?你從謝列梅季耶沃跑到哪裡去了?」戈爾斯特科夫真想生氣地說話,但是他沒法控制住自己,高興極了。「你在哪個地方?立刻回家吧!」

  古羅夫一面用電話分機傾聽他們談話,一面點頭。

  「父親!我已經有二十四歲了!我在航空站遇見了一個朋友,他把我搶去成親了。我真會發笑!我在莫斯科郊區的一幢別墅裡。」

  古羅夫用手掌遮住聽筒並且說:「請您問她的電話號碼。」

  「女兒,很好,你總算露面了,謝天謝地,怎樣跟你打電話呢?」

  「這裡的電話機已經壞了,所以沒有立刻給你打電話,現在我是在公用電話間跟你通話。吻我母親,我在明天午飯前回來。」

  戈爾斯特科夫奔放地給他自己畫十字。

  「她仿佛有幾分醉意。列夫·伊凡諾維奇,您是個天才和預言家。」

  「只是個以偵探為職業的人,」古羅夫拿起一隻早就擺在他面前的酒杯,自言自語地補充說:「小姑娘所說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謊言。究竟是誰幹出這種種可笑的事來,他想達到什麼目的呢?」

  二月十日,星期六,古羅夫在自己家中召集了他的一小分隊人。斯坦尼斯拉夫對這件事表示不滿意。

  「列夫·伊凡諾維奇,不應當把自己的房子變成秘密住所,」當全體戰友都到齊了,他說道:「我們完全可以在我們的辦公室裡會面。不必虛構傳奇故事……」

  「你別嘮叨吧,斯坦尼斯拉夫,」古羅夫打斷他的話,「今天是星期六,夥伴們要開通行證。虛構什麼傳奇,誰相信呢?」

  「人人都曉得你的地址,這樣的老兵會議是不會不被注意的,」克裡亞奇科不滿地反駁。

  「怎麼,一些從前的密探在星期六集會,喝一杯酒就不允許嗎?」伊裡亞·卡爾采夫問道。

  根納季·維特金、格裡戈利·柯托夫、華連廷·聶斯捷倫科、鮑裡斯·加弗裡洛夫四個人分別坐在客廳裡的皮沙發上,他們都是頭一次到古羅夫家裡來做客,都帶著抑制不住的好奇心環顧四周。克裡亞奇科和卡爾采夫走進了廚房。主人跨在凳子上,用下巴頂住高高的椅背。

  「應當承認,我們開始幹的時候相當軟弱。」古羅夫說。

  「你不要嘴甜手辣,列夫·伊凡諾維奇,」聶斯捷倫科囁囁地說了一句。「我們開始幹的時候簡直不像樣,很難想出什麼好辦法。我和伊裡亞在巴黎失敗了,在謝列梅季耶沃也失算了。對不起。」他向古羅夫點點頭,「我知道,你不喜歡俄羅斯民間語言。」

  「很正常,華連廷,你隨便說唄。我本人說得夠多了。斯坦尼斯拉夫!伊裡亞!請到這裡來,我們並不是為了吃喝才聚集起來的。」

  不管主人提什麼意見,克裡亞奇科還是端來了一盤夾心麵包和一瓶伏特加酒。卡爾采夫擺好了玻璃酒杯。當他們斟了伏特加酒,每個人飲了一口,偵察員們輕蔑地朝那幾份食物掃了一眼,誰也沒有伸出手去。

  「一星期以前尤裡雅回家了,我們不知道,她每晝夜待在什麼地方,誰把她從航空站接走,是為了什麼目的。你們是因循守舊的密探,想想看並且說出任何荒誕的見解,可是不要啞口無言。」

  「她害怕父親來接她,可是來迎接她的是她的情人,他們悄悄地溜走了。」男孩模樣的鮑裡斯·加弗裡洛夫說完這句話便轉過身去。

  「很好,還有什麼嗎?」古羅夫拿起一個夾心麵包,開始咀嚼。

  「我們在巴黎,也在航空站留下髒腳印,」聶斯捷倫科說。「只有瞎子才看不見我們。」

  「我贊成,華連廷,所以暫時不要去管她。不過,他們為什麼把她帶走?帶到哪裡去了?」

  「列夫·伊凡諾維奇,可你不想跟她談談嗎?」柯托夫問道。

  「她父親反對,但是問題不在他身上,我認為公開談話沒有啥好處,甚至是很危險的。」古羅夫回答。「根納季,你手上有尤裡雅在巴黎認識的那個小夥子的資料嗎?」

  「維克多爾·維爾丁,二十六歲,單身漢,住在圖欣諾的一棟單間住宅中,有一輛『日古力』牌小轎車,適當地加以利用,時常帶著小女孩玩耍,相當樸素地生活,買賣伏特加酒,好像是……必須核查。他有點什麼不對頭。」

  「列夫·伊凡諾維奇,你在近處看見尤裡雅,你根本沒有發現這種情況,她不是麻醉劑成癮者嗎?想起問一下。」克裡亞奇科問道。「要知道,有人在巴黎給少女注射過麻醉劑。」

  「並不像,」古羅夫不是很有把握地回答。「我的頭腦裡出現過這種想法,斯坦尼斯拉夫。她是個具有運動員特徵和體型的女郎,看看臉色和眼睛就明瞭。可以檢查,但是寧可不進行。現在這不是主要問題。誰千方百計想把她弄到手,要達到什麼目的?」

  「你是個十分好奇的……」

  「而且是個普通的……」

  「夥伴們,哪有工夫開玩笑,可是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古羅夫站立起來,在房間裡走一走。「因為我們都不是最聰明的人,所以有一個我們猜不中的計劃。但是我們也無法瞭解,誰真正與我們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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