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豺狼惡人 | 上頁 下頁 | |
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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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嚇人呀。」古羅夫搖搖頭。「這麼說,搶走您的女兒為的是要獲得一筆贖金,這是一樁行得通的事情。」 「尤裡雅沒有人保衛是不會到什麼地方去的。」 「尤裡·卡爾洛維奇,您使我感到驚奇,不過,您的樣子是這樣聰明啊。」 「看外表是容易受騙的。」戈爾斯特科夫勉強地微微一笑。 「您最好叫人修理好大門口的門扇,把電燈泡子洗得乾乾淨淨。」 「請您入座,菜已經提好了,請您吃吧。」女主人在房裡出現時說道。 裝飾的樣式、陳設、餐具以及宴會本身都純粹具有家庭特徵,根本不符合古羅夫對百萬富翁們生活方式的觀念。一間很大的,沒有擺滿家具的餐廳,笨重的、不時興的、甚至無疑是舊式的桌子,沉重的椅子,一堵牆邊擺著一個抽屜櫃,看起來甚至不是父親的,而是祖父的櫃子。水晶玻璃器皿、瓷具、銀質器皿都沒有放射出一點光澤,也沒有惹人注目,造成的印象是,所有的物品有自知之明,自古以來一直佔據著原有的地位。 主人們款待客人,但是沒有固執地勸酒。古羅夫飲了一杯伏特加酒,吃肉凍佐飲,敬第二杯酒時他拒絕了,只吃了一個醋漬青瓜,道了一聲謝意。儘管叫人感覺到,大家都喜歡在他們家裡吃些東西,但是沒有發生什麼公開的爭執。 「可我是造了孽的。」尤裡·卡爾洛維奇倒了一杯輪到他喝的酒,把一份可口的色拉放在盤子上,「尼娜是瞭解情況的,所以您,列夫·伊凡諾維奇,可以不受拘柬地說話。」 「可我暫時沒有什麼可說的。謝謝您,尼娜·季美特裡耶芙娜,我覺得夠了,」古羅夫對正在倒紅甜菜湯的女主人說。 「這幢住宅我們是在二十五年前用偷來的錢買到的……」 「尤裡!」女主人制止她丈夫。 「我只是援引檢察官的話。」尤裡·卡爾洛維奇準備給自己再斟一些伏特加酒,但是他妻子拿走了他的酒杯。「是的,那一次榨取我五個盧布,儘管這一項滿可以拿到多得多的錢。但是由於沒有給予任何證明,在那個年代是不會從法庭中釋放人的,所以才給了五個盧布。有人控告我,說我擁有自己的工廠,和經理處、工會組織與黨組織有聯繫……訴訟程序是罕見的。住宅沒有被沒收,因為它是用岳父的名義買下來的。這樣一來,我們就在這兒住著,有人竟認為我們是些古怪人。那間在一九七三年撥給我的小工廠,我在不久以前買下了。可以說,差不多是沒花錢弄到手的。」 「列夫·伊凡諾維奇一定知道你的全部情況,你甭誇口吧。」女主人驕傲地瞧著她丈夫。 「不,我沒有叫人打聽尤裡·卡爾洛維奇的情況。」古羅夫吃完了紅甜菜湯。「尼娜·季美特裡耶芙娜,紅甜菜湯是十分可口的。而小工廠對我來講是另一種業務活動——要有中國的證明文件。我是個刑法專家,搞的是狹隘的專業化。順便說說,若是您的事業是可以實現的,那麼它為警衛處管轄,而不歸刑事偵查局管轄。」 主人平靜而堅定的面孔做了個鬼臉,他把自己的酒杯從妻子手中拿過來,又喝酒了,靜默了片刻,感覺得到,他好不容易才忍住忿怒,終於說話了:「我們生活在饒有趣味的國度,無論你和什麼人打交道,你總會找錯對象。」 「雙親是不能選擇的,」古羅夫注視女主人的反映,女主人面色蒼白,但鎮定自若。 「我給民警局打了個電話,說我需要一個最好的密探。」尤裡·卡爾洛維奇已經徹底克服了激動的心情,鎮靜地說。「您,列夫·伊凡諾維奇,已經弄清楚,我有的是錢,您可以獲得任何預支款,您可以自己斟酌使用。」 「您去和警衛處打交道吧,那裡找得到業務不比我差的最優秀的小夥子。他們都會高興地拿到您的錢,憑良心做事。」 「您的情況,我聽說過了,列夫·伊凡諾維奇。如果我們的女兒有危險,我們希望就由您來辦理這件事,我要和部長達成協議。如果您需要警衛處的幫助,在開支方面請不要客氣,當然不必要向我提出任何工作報告。」 「主人就是老爺,我想想。我和尼娜·季美特裡耶芙娜一同搜查您女兒的房間,然後我和您商談幾句並給予答覆。」 「我們住宅裡不作興這樣做……」 「尼娜!」主人打斷了妻子的話。」如果列夫·伊凡諾維奇著手工作,他將要做他認為要做的事。你清楚地瞭解我的意思嗎?」 甚至古羅夫也使戈爾斯特科夫尖銳的、不容反駁的語氣轉變了。密探看見女主人沮喪起來,眼看著她見老了。他明白,家庭午宴,寬容和家庭的平靜,只不過是人們在多年以來所佩戴的一副假面具。而且不壞的人們,甚至可能是很好的人們,但決不是這樣心平氣和的純樸的人們,正如英國人說的,在他們僅供家庭使用的立櫃裡也藏著骨頭架子。 「尤裡·卡爾洛維奇,您怎麼說,」夫人垂下頭來。「您想喝咖啡,還是立刻動手搜查呢?」 「尊敬的尼娜·季美特裡耶芙娜,我想喝杯白蘭地,我這一輩子從來都不想搞什麼搜查,」古羅夫回答。「只不過我倒忘記了什麼時候做事,什麼時候願意做事。但是喝碗咖啡茶,我決不拒絕,承蒙您的盛情厚意,把您女兒的相片給我吧,一張照片,在照片上她不太漂亮,很像她自己。」 女主人在古羅夫面前擺了一碗咖啡茶,但她沒有採用友善的語調說話:「我們一塊兒到尤裡雅的套間裡去吧,那裡有她的相片,可從任何一種審美觀點來欣賞。」 「斟酒嗎?想不想喝白蘭地?」主人在古羅夫面前擺了一隻酒杯,從茶几上拿取一瓶酒。 「尤裡·卡爾洛維奇,我的欲望可多呢,」他挪開酒杯,喝了一點咖啡。「你們都是討人喜歡的人,你們的房子很美麗,我不想在這裡幹活,簡直要命。」 「為什麼這樣?」主人也拒絕喝酒,開始喝咖啡。 「您屬特定的集團,我非闖到那裡去不可,有人開始向部長控告我。我已經有過這種經歷,有所認識,不喜歡去做這種事。」 「我要竭力地使您的生活過得輕鬆愉快,我應該和誰私下議論,就和誰私下議論,要別人不敢冒險來控告您呀。」 「也許,您知道可以把一個盧布變成一百美元,可您不知道,用三個指頭能構成怎樣的配合動作。我什麼也沒有解決。」古羅夫站立起來。 女兒住在隔壁的套間裡。當古羅夫邁過門坎的時候,這個密探仿佛感覺到他從莫斯科的大街向巴黎的林蔭道邁出了一步。這個套間是高度現代化的建築,就像五星級旅館的高價房間,電扇發出拖長的低沉聲音,屋裡散發出雨水和高貴香水的氣味。 密探望瞭望一塵不染的清潔的皮鞋,走進來,坐到那雅致的,不結實的小沙發上。 「請您坐一會,尼娜·季美特裡耶芙娜,咱們談一談,我能夠慢慢習慣於新環境。這裡很雅致,但是在您的住宅裡我覺得更加舒適。」古羅夫說。「請您說幾句關於您女兒的情形。你們和睦嗎?」 「因為您和我們一樣都是守舊的人,所以您更喜歡我們的住宅。但是尤裡雅沒有裝飾過這個套問。丈夫給住在這裡的家人買下了這個套間,他給某商行打了個電話,代表走來了,帶來了廣告內容簡介,女兒用個小指頭按了一下鈴,過了一會兒領到了鑰匙。您要說有錢的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如果你不想使自己感到快樂,那麼為什麼需要金錢呢?」當他們剛剛走進套間時,百萬富翁的夫人在房間裡走了走,打開落地燈開關,還撳亮了上面的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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