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八三


  維爾丁聽見槍聲時正在跟店主告別,他的身邊是個二十掛零的小夥子,身材瘦削,其貌不揚,站在那裡顯得不知所措,攝像工作就是他幹的。他一直想跟維爾丁說點什麼,但一聽見外面的槍聲。他就順手接過公文包,穿過後門溜進院子。維爾丁也不耽擱,拍了拍店主的肩膀,說道:「我會給你打電話,」說著也從後門溜出去。他很想到大街上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維爾丁早已不是穿開檔褲的孩子,不會受這種誘惑的支配。他進了後院,又穿過另一個院子,來到一個陌生的胡同,看見一個高個子青年。這人蓄著短髮,腋下夾著一個皮包,總之一副典型的年輕商人模樣,正在打開一輛錚亮的「寶馬」汽車的車門。

  「可別有什麼激烈舉動,年輕人!」維爾丁貼近商人,按住他插在長大衣口袋裡的右手。「我是安全部門的軍官,我不打算搶劫您。」

  樓房那邊又傳來槍聲。

  「這是我手下的人。」維爾丁說話時竭力保持平靜,但他無法弄清年輕人口袋裡是什麼,要掏出武器又必須鬆開商人的手。

  那人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他估量了一下維爾丁的體格,見他比自己矮一個頭,體重大約少二十公斤。

  「你的部下在進行槍戰,可你卻想開溜。」年輕人冷笑了一下。「我不想猜測是誰在追趕誰,我也不想惹麻煩,你把證件給我看看我就送你走。」

  沒過多久維爾丁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電話鈴聲急促得似乎要爆炸了。

  「我聽著!」維爾丁一把抓起聽筒,喊了一聲。

  「你早就該聽著,乳臭小兒!古羅夫抓走了你的人。我來設法制止他……你他媽的……」接下來是一句舉世聞名的俄羅斯人罵娘的話。「別裝傻了,給我把圖林找來。古羅夫相信他,他能把伊萬幹掉。我們做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那麼錢呢?」

  「要是我的肩章上有那麼多星,我就不去想錢,只考慮心神安寧。」

  維爾丁靠在安樂椅背上,良久默然不語,最後說道:「對這個人不是應該進行鬥爭,而是必須把他幹掉。早該如此。」

  瑪麗亞從大門內跑出來,停在人行道邊的一輛「伏爾加」車的車門已預先打開,女演員在前座上坐了下來。

  「你們好,朋友們!你們這是一輛新車……你們二位我也根本不認識。要是我誤了試戲,那責任可全在你們……不過導演……」

  「伏爾加」開動起來。坐在後座的男人用左手扼住瑪麗亞的喉嚨,右手把一卷紗布接在她的嘴唇上。

  「你哪兒也不用急著去,咱們有的是時問。」

  「你最好把她拖到後座上去,」司機說,「你腦子裡可別胡思亂想,咱們是軍官。」

  「妓院的鴇母居然記起她曾經是個黃花閨女,」後座那人把女演員軟綿綿的身子夾在腋下,費了好大的勁才拖過來。「看樣子很苗條,可實際上不瘦。你說咱們是軍官,這話最好別說了,別捅了傷口。我每天晚上借酒消愁,總拿一句話來安慰自己:既然咱們的統治者都這樣為非作歹,那麼上帝就不會計較我們的罪過。」

  「我根本不把統治者放在眼裡,」司機答道。「我的爺爺還活著,他名副其實地得過喬治十字勳章。我就怕跟他坐在一張桌上,因為總覺得忐忑不安,仿佛我準備在聖潔的教堂裡撒尿似的。」

  古羅夫在大門口把車停住,一眼就認出了前面是沙爾瓦的車:美國製造,車身極長,牌子卻叫不出來。密探本想一到家就給公爵打電話,奇怪的是,在家門口碰上了格魯吉亞人反而不想見他。主要的是古羅夫什麼都不願講、不願解釋,哪怕是讚揚的話他今天都感到厭惡。

  他要的是寂靜和安寧,他想坐在自己家裡的沙發上,抱著瑪麗亞,看看關掉聲音的電視。

  古羅夫想像著沙爾瓦會跟他緊緊擁抱,欣喜若狂,沒完沒了地表示祝賀,而且免不了請他赴宴。此刻他不想聽別人祝酒,不想聽那些鬧哄哄而又聽不懂的談話。他只需要見一見鐵木爾·揚季耶夫的爺爺,見一見他那被陽光和歲月磨得僵硬的面孔,告訴他一切順利,讓他明白俄羅斯人根本就不壞。

  他下了汽車,就在這時停在前面的高級轎車車門也打開了,從車裡出來的是身材魁梧的公爵。兩人面對面走過來,古羅夫伸出手來.但沙爾瓦抱住他的肩膀,說道:「任何一個勇士都可能遭到失敗。你像獅子一樣進行了拼搏……」

  「沙爾瓦,你的這些言語總有一天會把我淹死,」古羅夫惱怒地打斷他的話,隨即突然明白:公爵一無所知,還以為他許下的諾言未能兌現,所以試圖寬慰他一番。

  「行了,公爵!我並沒有許下諾言,只說試一試。」古羅夫抬起頭來,看見地道裡一輛汽車飛馳而來。

  密探不喜歡汽車開得太快而又緊挨著人行道。他猛地把公爵的腿一踢,抱著他倒在柏油人行道上。飛馳而過的「尼桑」車車窗微開,但裡面不是射出一梭子自動步槍子彈,而是扔出一封信。古羅夫輕捷地跳起來,又扶起沙爾瓦,只見他晃動著大腦袋,兩隻眼珠傻愣愣地亂轉。古羅夫也不開口解釋,撿起結實的信封,上面既無地址也無說明。他取出一張有水印的雪白的紙,只見上面寫著:「拿我們的人換你的女人,然後咱們各走各的路。」後面附了電話號碼。

  「你幾乎要了我的命。」公爵把自己身上摸了一摸,看看所有的器官是否都在原位。「是什麼信?」

  「沒什麼。」古羅夫把信封裝進口袋,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臉,就像盲人想跟別人結識時一樣。「咱們去找揚季耶夫的爺爺,你先上汽車,我馬上來。」

  他上了自己那層樓,察看了門鎖,在整個住宅裡走了一圈。瑪麗亞是決不會讓外人進來的。從各方面判斷,她是在街上被抓走的。

  古羅夫在沙發上坐下來,按紙條上寫的號碼撥了電話,接通了對方的應答器:「現在家裡沒有人。假如您願意……」

  等應答器講完,笛聲響過以後,他說:「我收到了你們的信。明白了,我同意。交換的方法十六點再討論。」

  揚季耶夫的爺爺住在一幢別墅裡,但那不是像個石棺似的宮殿式樓房,而是有頂樓的普通木房,四周圍著歪斜的板條柵欄。柵欄門上面一片合頁掛在小柱子上,不知怎麼不掉下來。

  當沙爾瓦和古羅夫下了汽車,跨過並不存在的門檻時,別墅裡活躍起來。兩個年輕的車臣人出來迎接客人。古羅夫敢發誓,兩個小夥子的自動步槍雖然放在門背後了,但他們身上還有武器。密探純粹出於職業習慣,無意中看出一個人帶著手槍,另一個人則帶著手榴彈。古羅夫開口說:「你們好。主人應該首先問好,尤其是年輕人。」

  「客人也不該上門來教訓別人,」年紀顯然大一點的小夥子答道。「你們來有什麼事?」

  「我想見穆哈迪·揚季耶夫,」古羅夫說。他很清楚自己的言行一點也不禮貌,但瑪麗亞被抓走這個消息對他打擊太大,他一直未能恢復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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