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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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微微一笑,回憶起一件往事:當時這個個子不高、身材瘦削的娃娃跟兩個哥兒們一起,在卡拉什內胡同想對上校進行搶劫。古羅夫把那兩個娃娃趕走了,卻抓住了米什卡,隨後他們開始交往。現在這小夥子要是挺直身子,不把背彎下來,個子比古羅夫還高,肩膀也變得寬闊了。瞧他充當耳目這個認真勁兒,全神貫注地在擺弄火花塞。 「那麼這個瓦裡婭說什麼啦?」古羅夫提醒他說下去。 「她說我的朋友廖什卡躺在桌子底下,幾個女人實在拖不動他。我爬到桌子底下,瓦裡婭走了。廖什卡真的睡著了,口裡在流口水,外衣口袋裡露出一疊美元,是一百元一張的。廖什卡是個小人物,他沒有什麼地方能弄到這麼多錢。我心裡想,醉得這麼厲害,會把錢弄丟的,這美元可是人家的,一輩子也還不清。我把那疊錢從他口袋裡掏出來,塞到我身上,便動手想把他弄醒。就在這時我從桌子底下看見有兩個漢子走過來坐下。一個是利亞列克,他一開口我就聽出是他,另一個不認識。」利亞列克說:「你這人對我挺合適,我一眼就看出了。」 「別人操心的事跟我不相干。利亞列克,咱們心平氣和地分手吧,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幫你一把。」另一個人答道。他的話音很堅定,而且毫無顧忌。 「幹嗎要這樣?」利亞列克問道。我覺得他開始激動了。「我可不是見人就要的。」 「你不是大姑娘,別神經緊張。等我在莫斯科穩穩地住下來,再來找你聊一聊。你這一幫子人太多了,這種事情我心裡有數。你以為所有的民警全都買通了?我就知道總局的一個上校對你很關注。誰要是被他盯上了,離監獄可以說只差一步。」 「哪個上校?」我覺得利亞列克抓住陌生人的手,也許是西服上的翻領。啊不,那人穿的好像是皮茄克。「你從哪兒知道的?」 「你少喝點酒。你身邊昨天傍晚有二十人,後來走了一半,又來了十五個。你以為他們中間有多少人會告密?可你卻對我進行拷問,你這是幹嗎?你這人不穩重,利亞列克,只會裝腔作勢。」 米什卡住了口,把火花塞放回原位。 「這人我不認識,但他是個飽經世故的人。而且肯定不是我們這一夥的,因此才不瞭解利亞列克。利亞列克是個神經不正常的人,跟他可不能那樣談話,他無緣無故就能開槍把人打死。您找的是這個人嗎,列夫·伊凡諾維奇?」 「你見過他的面孔嗎?」古羅夫問道。 「我差一點兒都給嚇死了,」米什卡說道,「我抱著廖什卡,緊緊貼在一起,仿佛我們兩個醉鬼在那兒睡了一天一宿似的。我能說的是那人年紀不輕,褲子是灰色的、熨過的,鞋子是棕色的,好像挺貴重,還有,那人看樣子保養得很好,聽他談話不是盜賊一類人,多半是幹您這一行或是別的公務。」 「這麼說我們的人也會露馬腳,」古羅夫喃喃說道。「後來呢?」 「他們站起來,好像喝了一杯,一塊兒出去了。我把廖什卡從桌子底下拖出來,往他臉上淋了一瓶水。他醒了過來,我把他帶回家。美元當然還給他了。」 「他哪兒來那麼多錢?」 米什卡不樂意地看了他一眼,答道:「那是我們的事,跟您沾不上邊兒。」 「好吧,米什卡,我不想多管閒事。我問你,要是你見到那個人,聽見他說話的聲音,你能認出他來嗎?」 「百分之百沒問題!」 「太好了。盡可能瞭解一下這個人的情況,再給我打電話。需要錢嗎?」 「人人都需要錢,不過您的錢我不要。我參加少先隊了,現在有崇高理想了。」米什卡關上發動機蓋,坐進駕駛室,把車開走了。 米什卡描述的那個人像是格奧爾吉·圖林,然而就古羅夫所知,圖林沒有棕色鞋子,再說他是個有經驗的人,跟利亞列克談話語氣不會那麼尖銳。 古羅夫把車開到列格勒大街,向部裡駛去。儘管他得到的情報值得認真重視,但他不想去琢磨它。他的情緒糟透了,什麼事都懶得幹。古羅夫覺得自己一籌莫展,而且毫無用處,這種感覺正在使他變得古怪,甚至滑稽可笑。可以喋喋不休地重複說人的生命是無價之寶,他,一個民警警官,正在試圖挽救一個被判有罪的無辜者的生命。追求這樣的目標才無愧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沒有什麼可抱怨的,必須開展工作。得保護人們,不讓別人對他們無法無天……「而且應當幹好,不能幹壞。」整個工作都是無謂的奔忙。部長們當眾互相指責,說對方收受成百上千萬的賄賂。最高層的國家官員陷入貪污腐敗之中。總統不論身體健康還是患病,總在頒佈命令,這些命令誰也不打算執行。而且隨後而來的每一道命令都跟前一道命令相矛盾。有那麼一位上校把一些跟他一樣著了迷的朋友召集在一起,試圖整頓秩序,而部長卻在竭盡全力,要把另一位大官淹死在抽水馬桶裡,而且他們二人都置別人的生命於不顧,就在他們明爭暗鬥,忙於私人瑣事時,有一些人卻喪失了性命。總統幹嗎需要這一切呢?既然當了總統,就該明白:新舊權力交接之際,當宮廷裡的狗互相撕咬時,國內就連起碼的秩序都無法恢復。因此他應該指定一位臨時繼承人。可是總統卻一分一秒都不敢放權——放出去就無法收回。 古羅夫心潮起伏,思緒翻湧。他用手掌擦了擦汗,試圖抑止內心的不安。或許該去看看醫生,吃點討厭的鎮靜劑?還是幹自己份內的事吧,別變成國家杜馬的代表,自認為無所不知。葉利欽又不會邀你去喝杯茶,那就幹點力所能及的事,別高談闊論了。是木匠就該靈巧地釘釘子,而《思想者》則只有羅丹①才能創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他必須好好走完這條路。我們這裡思想家太多,衛生技術員卻不夠,因此我們才陷在糞堆裡不能自拔。 【①奧·羅丹(1840—1917),法國雕塑家,《思想者》是其代表作品之一。】 他記起鐵木爾·揚季耶夫那副年輕而又生硬的面容,記起他爺爺那張佈滿深深的、仿佛用利刃刻出的皺紋的面孔,突然感到心中釋然。我必須幹完這件工作,部長們彼此間恨不得咬斷對方的喉嚨,那不關我的事,讓他們咬好了。 維爾丁開著車,金融家希什科夫坐在後座上,說話時聲音平靜,間或略作停頓:「維克多爾·奧列戈維奇,誰也沒有指責您。我不想重複說過多次的一句話:您對局勢的嚴重性認識不足。再說目前這種情況下已經不是局勢的問題,而是大筆財富的問題。假如我們實施的行動能夠成功,那麼不僅是您,就連我後半輩子也根本不用為錢操心了。」 「尤裡·列昂尼多維奇,您辦不到,」中校回答道。「您愛財如命,這是不治之症。」 希什科夫輕聲笑了起來,說道:「也許……也許吧。我基本上早已不需要錢了。咱們別岔開話題。我明白總統的病把您的牌打亂了。我只想知道一點:我們能不能指望格羅茲尼槍聲再起?」 「不知道。眼下我已經一無所知。也許我估計錯了,有人向我保證一定成功,他們只不過是在撒謊,這種情形也不能排除。咱們不能等到總統康復嗎?」 「絕對不行。我們最多只有兩三周時間,」希什科夫答道。 「好吧。我將採取一次行動。假如行不通,我就洗手不幹。搞秘密活動您可比不上我。您別有什麼愚蠢的想法:對我搞暗殺或製造不幸事件——這可不是您的活動範圍。」 「您怎麼會這樣想?」希什科夫火了。 「這很尋常。一些人剛剛入門,卻總認為沒有學不會的事。我已經作好安排,萬一我突然死亡,會有人把您幹掉。」 「可是您是個活人,又沒辦人身意外保險。此外,您可能還有一些您想都想不到的敵人。」 「我已經事先警告您了,」維爾丁冷冷地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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