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 |
四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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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小夥子,不過你別以為你無所不能,」隊長說。 「我只解決我自己的事,別人的事我不管,」圖林答道。「有件事與我無關,可是你是個懂道理的隊長,你手下的人不該喝酒。」 隊長實際上並沒有醉,看樣子這個外人觸到了痛處。 「你走吧,幹自己的事去,下一次可別被老闆撞見。他的情緒變化無常,星期二跟星期一就不一樣。」 「謝謝你,再見。」圖林點了點頭,朝汽車走去。 沙爾瓦·戈奇什維利是高加索人有時聚會商談事務、解決某些問題的那家咖啡館不公開的老闆。公爵是個忙人,對犯罪早已厭倦,他的儲備夠用一輩子,已經別無他求。他在蘇呼米①的房子已經燒毀,一個大家庭已經解體,相互見面時人們仍按傳統對他十分殷勤,但這種殷勤已經打動不了他。沙爾瓦甚至對自己都不承認,他已經開始對格魯吉亞人的品性感到生氣:他們在祝酒時言辭華而不實,他們一再信誓旦旦地說如何愛你,有時卻又言不由衷。 【①黑海港市,在格魯吉亞西北部,原為蘇聯阿布哈茲自治共和國首府。】 俄羅斯人是個粗魯的民族,他們不會僅僅因為某個人是他們的兄弟就幫助這個人。他們的愛憎更加單純直率。俄羅斯人經常惹得公爵生氣,可是近年來他對俄羅斯人比對高加索的同鄉更加理解了。公爵還不相信古羅夫能救出揚季耶夫的孫子,但他知道:這個俄羅斯人會一條路走到底。 今天咖啡館像往常一樣關了門。桌子周圍聚集的是清一色的高加索人,他們沒有邀請那個俄羅斯人。他們為父輩的健康幹了杯,隨後轉入正題。 「穆哈迪,你想說話的,」沙爾瓦對一個車臣人說;那人憎恨俄羅斯人,他感到不滿的是:車臣那兒正在媾和,而他的同鄉在莫斯科組成的集團正在失去昔日的威風。 「謝謝,沙爾瓦·達維多維奇,」車臣人鞠了一躬。「我們白白信賴一個異教徒,又丟錢又丟臉。大夥兒都看過報了,鐵木爾早晚要槍斃。」 「我們不能互相信賴,所以才請俄羅斯人幫忙,」謝卡說。「我相信這個俄羅斯人,但他只是個凡人,他並不是神仙。鐵木爾也不是頭一個為真主而無辜犧牲的車臣人。」 「人幹工作要麼是為了錢,要麼是為了信仰,」阿塞拜疆人梅裡克·優素福——奧格雷插話說。「那俄羅斯人不要錢,但他的信仰又跟我們不同。」 「世界上所有的人信仰都一樣,」說這話的是古羅夫,他已走進咖啡館,朝桌邊走來。「大家都好。人們拜的神各不相同,但他們只相信一點:他們是父母生的,他們都有生有死。」 他在沙爾瓦身邊坐下來,環視了一下聚會的人。 「你們沒有叫我,我不請自來,是想對你們說幾句話。我正在履行自己的諾言,眼下還沒有什麼成績值得誇耀。可是你們答應我整頓市場秩序,那裡卻正在變得無法無天。」 在場的人都開口了,七嘴八舌,各講各的語言。 「沒人叫你來,你可以走!」伊斯拉伊洛夫叫道。 沙爾瓦想站起來,但古羅夫使勁把他按住。 「穆哈迪,你忘了你是在我的土地上,你是客人。我知道你跟你的夥計們一心想的是錢。讓老天爺來審判你們!你們根本不把鐵木爾放在眼裡,車臣人多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甘願為真主獻身。為什麼他們在家鄉瀕臨死亡,而你卻在異鄉做買賣賺大錢?」 「誰給你權利這樣說話?」 「你是個男子漢,伊斯拉伊洛夫,你應當知道權利不是誰給的!無論是上帝還是真主!你攫取了代表真主講話的權利,讓你的同胞們為你的黃金去送死!」 車臣人刷地掏出手槍。古羅夫笑了起來,說道:「看看門口吧,你這勇士……」 伊斯拉伊洛夫轉過臉去。古羅夫輕捷地打掉他手上的槍,拾起來扔在桌上。 「誰也沒帶武器來,只有你例外。你是個膽小鬼。我不瞭解你們的法規,可是在俄羅斯人的屋子裡膽小鬼是不能跟男人們圍坐一張桌子的。」 個子敦實的阿塞拜疆人梅裡克和裡納特——謝卡挽起伊斯拉伊洛夫的手臂,把他拉出大廳。等他們回來,古羅夫繼續說:「我來是要告訴你們,我不再跟你們合作。不公正的判決,鐵木爾·揚季耶夫的案件——這是我的私事。俄羅斯的夥計們抓了人,進行了偵查,開了庭,判了刑,那就該俄羅斯人來負責。從現在開始這一切都跟你們無關。你們住在莫斯科,做你們的生意,要是違犯了我們的法律,就得按我們的法律負責。就這些。你們可得當心我這個人!我可不區分什麼親戚、朋友和其他人。只有正經人和罪犯。我對人不搞一鍋煮。別了!」 古羅夫向門口走去,又停下來用手掌摸了摸額頭,想起一件事,轉身回到桌邊拿起穆哈迪·伊斯拉伊洛夫的手槍,這支槍一直放在碗盤中問。 「在莫斯科是不許攜帶武器的,因此對不起了。」他也不道別,走了出去。 圍在桌邊的人一時間默然不語,偶爾有人小聲交談幾句。最後阿塞拜疆人梅裡克·優素福——奧格雷以長者的身份說:「我們還不算老邁年高,腦子卻已經糊塗了。本來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卻跟他結了仇。」 「別說傻話,優素福,」沙爾瓦答腔說。「我們只是失去了一個朋友。但這也夠糟糕了。」 「是你叫俄羅斯人來的嗎,沙爾瓦?」謝卡問道。 「他不是說過沒人叫他麼,他是自己來的,」沙爾瓦咬著一根長鬍鬚答道。 「有人說話就有人傳話……」謝卡不滿地說。「那他怎麼知道我們今天聚會?」 「列夫·伊凡諾維奇是個真正的偵探,」沙爾瓦歎了一口氣。 「這下子鐵木爾肯定要槍斃了。」 「你們這些騎士懂得真多……」 「他已經說了,朋友也好,兄弟也好,反正是一回事,」阿塞拜疆人打斷沙爾瓦的話。 「列夫·伊凡諾維奇維護的是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他幹嗎要走?我們本來可以籌集一些錢。」 「總得有人維護法律,」沙爾瓦喃喃說道。「可是我認為,列夫·伊凡諾維奇是在維護他們自己人。他在維護俄羅斯人的名譽。」 家財萬貫的富商尤裡·列昂尼多維奇·希什科夫在離莫斯科幾公里的地方有一幢別致的城郊別墅。他是蘇維埃時代的人,為人謹慎,再說他也不相信新政權。別墅名義上是合資公司的財產,由公司出錢管理,用於接待前來參加協商、簽訂合同的外賓。公司的合資者是德國人,別墅就是他們修建的,建築資金的百分之九十則是希什科夫撥給的,而且總的來說,外國人參與合資企業的活動純粹是象徵性的。但保存的各種文件完美無缺,這是個有外資參與的合資企業,所有文件上都有俄羅斯政府副總理阿納托利·弗拉基米羅維奇·巴爾丘克的簽名,十分醒目,還蓋有真實的印章。而這一切用刑事犯罪專家的話來說,只不過是徹頭徹尾的「巴拿馬騙局」①,企業實際上屬希什科夫,瞭解內情的則只有他本人和總會計師。總會計師不久前還是個有名的詐騙犯,綽號「星相家」,這人也完完全全受希什科夫支配。 【①指巴拿馬運河詐騙案。1879年法國為開鑿巴拿馬運河成立「巴拿馬運河公司」,開工後因貪污舞弊等原因,資金發生困難,公司負責人大肆賄賂政府部長、議員、報紙編輯等多人,進行股票投機。1888年公司破產,持有股票的受害者達數十萬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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