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三二


  「一點不錯,我試圖挑逗他出手打鬥,給了他一下,他倒在地上哭了起來,」中尉答道,「沒錯,是個討厭的知識分子」。

  「可是伊夫列夫並未回家,儘管他離開了他老婆。你們兩個笨蛋知不知道,那天早晨有人在離他家最近的鐵道口欄木那兒見過伊夫列夫?」

  「我們就在離那兒十俄裡的地方等他呀,」第二個偵查員嘟囔道。這人是個上尉,中校的話音儘管比較平靜,也沒有瞞過他。

  「而且沒有任何路可以繞過去,」中尉插嘴說。他沒有領悟到這麼說恰恰是火上澆油。

  「那麼連人帶車躲到哪兒去了呢?」維爾丁問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腳底的地板正在往下陷落,而他這位中校竟擔心窗子上的插銷沒有插緊。「這件事是星期四淩晨發生的,可是你們直到星期五才報告。你們怎麼搞的,在火車站工作,竟然不在乎火車是馬上還是過兩晝夜到達?熱心給別人挖菜地的那個人姓什麼?他也不見了,是不是?」

  「是個猶太人,姓名倒像個俄羅斯人,」上尉挨個兒搜著口袋說,「我記下來了,讓我找找……」

  維爾丁從桌子裡取出一個信封,從裡面抖出幾張照片。

  「你們認一認。」

  維爾丁從來不使用「糟透了」這個詞。他總是說「感到不舒服」,要麼就用別的詞。但當下屬從一疊照片裡挑出格裡戈利·柯托夫的照片時,中校的感覺恰恰是糟透了。

  照片上柯托夫坐在謝列梅季耶沃機場小吃部的一張桌旁,他當時正在向見過福金的一位女服務員耐心作調查,後來他愛上了女服務員,跟她結了婚,眼下正盼著孩子出生。當時拍照並沒有具體疑點,只不過有備無患,因為他逛那個小吃部太頻繁了。後來才得知他是古羅夫上校的人。格裡戈利·柯托夫的外表確實不像個好鬥之徒,直到查清了他的有關材料和當民警偵查員的經歷才知道,他是個經驗極為豐富的偵查員和出色的拳擊手。

  維爾丁拿起照片,仔細端詳著這個黑髮頭、大鼻子、身型瘦削的男人,他承認就連自己也可能被這個人瞞過,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你們說他是個討厭的書生,可是只要他想出手,就會繳下你們的槍,打得你們無力還手。他當時覺得不能暴露,因此你們才能回到這裡而不是躺在醫院裡、花匠失蹤了,必須查一查其他幾個人。不過。根據我對古羅夫的瞭解,我們已經遲了。」

  維爾丁對自己已故的上司福金中校和他莫名其妙地死於非命記憶猶新。盡人皆知,福金極為忌憚民警上校古羅夫,但維爾丁怎麼都無法把上司的死跟這位民警偵查員聯繫在一起。然而福金頭腦聰明,早就瞭解古羅夫,因而維爾丁充分考慮了已故上司對這位民警的態度,並採取了一些措施。

  「請原諒,頭兒,」上尉鼓起勇氣說道。「也許我們是疏忽了,可是案子已經判下來,根本不可能赦免。最高當局目前的狀況……」

  「住嘴!」維爾丁吼道。「我們不管最高當局,只幹自己的工作,就為這個人家才付錢給我們。把人召集起來,挨個兒去找證人。我相信你們已經找不到他們了,我們晚了一天半。查清他們的社會關係,姘頭、兄弟、所有沾親帶故的人,找到證人並把他們幹掉。動作要快,出手要狠,決不讓證人再到檢察機關露面。」

  兩個偵查員走了。維爾丁往口裡塞了一塊口香糖,靠在安樂椅背上沉思起來。

  很簡單的一次行動,可是某個地方出了差錯。主要的是:怎麼又是古羅夫,難道民警局再沒有別的大案偵查員不成?眼下十分清楚,密探路領導爭吵,離職度假——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過是讓他放開手腳去幹。至於查找恐怖分子的同謀,那不過是一種托詞。不論哪位將軍,甚至部長也無法禁止一個人利用業餘時間去證明自己是正確的。能不能試一試讓他停止休假,把他召回來,派他去出差?愚蠢的想法。得扯上沃洛金將軍,迫使他同巴爾金見面。什麼理由?最高當局中的嚴重鬥爭已日益迫近,誰也顧不上雞毛蒜皮的小事。公共汽車爆炸了,恐怖分子抓到了,判決了。那麼沒有不予赦免的批示能不能槍斃他呢?典獄長不會負這個責。一方面,這是小事一樁,而另一方面,既然有一紙公文,上面就得有批示。

  他想到幾個證人,即令古羅夫抓到他們,讓他們省悟過來,那麼這種舉動也沒有法律效力。發現新的情節以後重新提起上訴?這可不妙!一拖就是好幾個月,維爾丁中校就會威信掃地。

  必須制止古羅夫搗亂,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正是他發動的。維爾丁拿起電話聽筒,撥了號碼。

  「喂?」答話的是個熟悉的聲音。

  「你好,剛巧碰上你,」維爾丁說。「咱們得恢復工作,得開始行動了。」

  古羅夫上校和維爾丁中校都專幹這一行,因此他們的想法實際上都一樣。

  愛德華·伊夫列夫拿了錢就動身去找他那位戒了酒的哥兒們。那人把酒一戒,覺得十分孤獨,便開始幹活。他年輕時幫父親做過木工。老爸鬥不過「該死的伏特加」,一命嗚呼,幹活的工具卻留了下來。兒子伊萬也是巴克科斯①的忠實信徒,卻奇跡般活了下來。他用顫抖的手拖出老爸的工具箱,幹的頭一件活便是修理自家的臺階。全鎮子有一半人跑來觀看這個酒鬼的傑作。兩個星期以後伊萬已經會修理柵欄乃至大門了,不久人們就請他幫忙蓋屋頂,幹活的男人在這一帶是很珍貴的。

  【①羅馬神話中的酒神。】

  當伊夫列夫來到這裡,說他想在野外大自然環境裡住一陣時,伊萬只是氣鼓鼓地嘟囔了一句:「你住吧,可是我家裡沒有比牛奶更烈性的飲料。」他斷定用不了多久「哥兒們」就會走掉。

  可是伊夫列夫在他的菜地裡轉了一圈,抓起一把泥土用手揉了一揉,又聞了一聞,隨後鄙夷地用皮鞋踢了踢蔫蔫的黃瓜,說道:「伊萬,你修幾間溫室,我來種花,准能讓你發財。」

  伊夫列夫這裡總算沒有什麼麻煩,用不著為他擔心,可是其他證人一聽說要他們當天離開莫斯科,都表示反對。只有瓦西裡·加夫裡洛維奇·科諾瓦洛夫不用別人多費口舌,也無需為他操心。就是這個人當時在證人坐的房間裡說過,這件事兒可不妙,必須把嘴巴封緊。看來他後悔自己失言,開庭以後就從跟他同居的女人的住處開了溜。去哪兒了,幹嗎要溜掉——誰也不知道。古羅夫作過一些推測,但當他把兩名證人召到他認識的一位民警分局局長辦公室時,對伊夫列夫和科諾瓦洛夫的事並沒有多說,只說他們兩人很明智,眼下暫時離開了莫斯科。至於第五個證人,即跟「恐怖分子」一起下車的那個人,上校隻字未提,確切地說,只是順便講了一句,說是沒有找到那個人。

  古羅夫並無絕對把握,但他懷疑最後一個證人是個眼線,正是他奉命把嫌疑犯交給「碰巧」近在咫尺的兩個特警隊員。密探指令夥計們盡可能詳盡地搜集有關最後一個證人的情報。此人名叫謝苗·西多羅維奇·捷列霍夫,二十七歲,身強力壯,在一家規模不大的商業銀行工作。假如古羅夫的估計不錯,捷列霍夫正是眼線的話,便可盯住他往上順藤摸瓜。得注意觀察這個人,因為維爾丁很聰明,一旦他得知所有證人中只剩下一個,他決不會保住這個眼線。開槍打死他沒有理由,因為這個人微不足道,可是用磚頭砸爛他的腦袋或是往腋下捅一刀,那就再合適不過。

  星期四這一天,古羅夫把卡西亞諾夫和費季索夫找來做工作。這兩個人自然各不相同,跟他們談話應該分頭進行,可是時間太緊。古羅夫尚不知那兩個克格勃偵查員馬虎懶散,還在等著伊夫列夫回家,因此他認為決不能等到明天,再說還得跟捷列霍夫見面。

  費季索夫是個慢性子,態度不冷不熱,聽古羅夫說要他離開莫斯科,冬天再回來,他只嘟囔了一句:「行啊,女人哪個地方都多的是。」隨即厚著臉皮問道:「有差旅費嗎?照我的理解,我離開本地是社會需要。」

  古羅夫還沒來得及回答,卡西亞諾夫就炸開了:「不行,長官,我有生意!本來你們的苛捐雜稅就叫人喘不過氣來,在海關也是糾纏不休,現在又要我離開莫斯科。沒有這樣的法律,我們這兒可是個民主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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