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三一


  「這個詞太難聽了,」希什科夫撇了撇嘴。我需要的是一個忠實而又得力的助手,但在表面上他跟我毫無關係。」

  「我那兒有個很有價值的人,可你是否明白,既然他能被億萬富翁希什科夫收買,那麼他也可能被別的億萬富翁轉手買過去?」

  「這是我的問題,只有得不到足夠酬金的人才會被人轉手買去。」

  § 第六章

  將軍找到維爾丁,跟他見了面,冷淡地說:「有個實業家對你感興趣。我早就認識他——跟他一起在中學讀過書,當時他是個無名小卒,但腦子一向十分機靈。我們一度打算邀他跟我們共事,但他太愛財了。」

  「請原諒,所有正常的人都愛財。」維爾丁更準確地補充了一句。

  「因此你自己考慮決定這個問題。現在你把這個帝國主義剝削者的名片拿去,他等著你的電話。我想,也許你在我們處裡開始感到煩悶,對種種陰謀活動已經厭倦了?」

  這次會面維爾丁沒有給將軍留下好感,然而這位昔日的偵查員已開始覺察到,隨著年齡的增長,討人喜歡的人越來越少,因此應該多關心自己的菜園,少開些電視機。

  希什科夫和維爾丁見面時彼此之間都小心翼翼,就像兩隻野獸在熱帶叢林裡相遇一樣。然而他們很快就確信他們倆是一個窩裡飛出的鳥,儘管年齡相差懸殊,但對周圍世界的看法實際上都一樣。在怎樣達到既定目的方面他們的觀點有些差異,但是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在世界上是沒有的。實業家主要看重金錢和讓人賺錢的機會。至於周圍的人對他怎麼看,是怕他、尊敬他還是認為他只不過稱霸一時,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對希什科夫而言,重要的是他自己怎樣評價自己,他今天價值幾何。維爾丁則非常看重周圍的人對他的態度,金錢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成功的途徑,主要的是現實權力,它靠的是威懾。人自古以來就愛財,但對自己的生命則從來都更加珍惜。

  希什科夫靠車臣戰爭撈取錢財。事情幹起來並不複雜,只消以重建被毀工程的名義取得貸款,然後列出建築工程項目。幾天以後,誰也不知道到底完成了多少,什麼時候完成的,哪些工程被戰火燒毀,還有哪些工程從來就不存在。

  維爾丁領導著一支偵查小分隊,隸屬於反貪污和有組織犯罪局。中校心裡明白,貪污是不能碰的,它就像纏繞的藤蔓一樣一直延伸到頂端,誰要是往那裡鑽,跌下來連屍首都無人收殮。必須裝出一副積極的樣子,這在目前局勢混亂和多重領導的情況下不難做到。維爾丁中校認為自己的主要任務是把一些志同道合的專業人員聯合起來,建立一支堅如磐石的隊伍,因此他像布爾什維克那樣精心挑選人員,認為一個人的忠誠比他的職業素養重要得多。然而毫無疑問,中校也不會把笨蛋和不學無術之徒留在自己的分隊裡。

  希什科夫首先要中校對運貨物的人進行核查。必須清除兩面派,一定要讓每個人、直至扳道工心裡明白,他為什麼能得到這筆錢,哪一節車箱或平板車應當到達目的地,哪一些應當炸掉或是在途中丟失。

  「您檢查您手下的人,我的眼睛則盯著您。過一陣咱們再認真談一談要幹的事,」末了希什科夫說,「該花多少錢,請不必縮手縮腳。」

  還沒過一個月,生意人跟反間諜人員又見面了。

  「中校先生,我的同學是個很獨特的人,他迷上了種菜,人各有所好嘛。咱們就原諒他吧,更何況將軍看人一向都看得很准,我感謝他讓我結識了您。」

  維爾丁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笑出來。這番話講得彬彬有禮,甚至文縐縐的,決不像出自生意人之口,中校明白了,讓你嘗了甜的,也得吃點苦的。

  「總統在競選時曾經許諾在車臣實現和平。」生意人沉默了,仿佛不知道該怎麼講下去。

  「政治,見它的鬼去吧,」維爾丁心中暗想,「可我原先不知怎麼以為希什科夫公民是刑事犯罪出身。」

  「他許諾了很多,但很少兌現。他說的事別的我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在車臣實現和平對我們沒有一點好處。我說『我們』並不是因為我自認為是個專橫的獨裁者,中校。絕對不是,我不是頭兒,只不過是一台巨大的金融機構中的一隻小輪子,一旦實現和平,這個機構就要蒙受重大虧損。」

  「可是這件事找我有什麼用?」維爾丁對人極少相見以誠,這次卻誠心誠意問道,「這個問題我無能為力。上層圈子裡有您的人,一把手有病,眼下俄羅斯還有些更為緊迫的問題,要說服他相信這一點並不難。」

  「說服國王是可能的,可是他的安全委員會秘書是個極為固執的人,」希什科夫答道。

  「我沒有這種層次的專門人材。」

  「這可不好,但我指的不是這種直統統的解決辦法。」

  「俄羅斯的反戰情緒很強。」

  「車臣的這種情緒也不弱。但高加索人總是容易上火,而且自尊心過於強烈。」

  「說得具體一點呢?」維爾丁問道。

  「要使和談中斷太難了,可是假如發生一個激怒車臣人的事件,局勢就會變得無法控制。」

  「您能不能指點一下,是什麼樣的事件呢?」

  「中校,我要是能指點,就不會耗費鉅資雇您了!」生意人氣衝衝地說。

  維爾丁做了大量艱苦的工作。他乘飛機去了車臣,冒著生命危險會見一些戰地指揮員;他被關在地下室裡,一個星期沒吃一片麵包,聞到的是自己的糞便;他兩次被押出去,說是執行槍決,無數次平白無故挨打,打他的既有車臣人,也有俄羅斯人,但他終於活了下來,回到了莫斯科。他弄清楚了什麼是家庭、什麼是家族,它們怎樣相互影響,哪些人富一些、哪些人窮一些,這些孔武有力、高傲而又粗野的人身上最大的痛處在什麼地方。

  維爾丁成功地誘使鐵木爾·揚季耶夫來到莫斯科,在他周圍佈置了眼線,隨後用矇騙手段利用他在莫斯科市中心爆炸了一輛公共汽車。

  餘下的事盡人皆知。執行死刑的日期無情地一天天迫近,似乎什麼都無法阻止既定方案的實施。沒想到證人身邊卻冒出幾個陌生人,查找並不存在的犯罪團夥。一個完全偶然的機會維爾丁得知,有個鎮裡的管段民警信口開河,說是那個恐怖分子的活動是由反間諜機關的人「引導」的,其實本來有很多機會防止爆炸和死人事件。維爾丁下令火速查明真相。

  前天跟格裡戈利·柯托夫談過話的兩個偵查員坐在維爾丁中校的辦公室裡,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鑲木地板。

  「這麼說,花匠伊夫列夫星期三夜裡離開他的老婆,再也沒有回家?」維爾丁總結了一句,「而在花匠正對面的地裡則有個文弱書生,把整個菜園的地挖了一遍?」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