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二九


  柯托夫用疑問的眼光看了古羅夫一眼,意思是說:上校先生,您幹嗎不問主要問題呢?但偵查員只揮了揮手。

  「那是科諾瓦洛夫·瓦西裡·加夫裡洛維奇,只有他一人四十掛零,有前科的人也只有他,再沒別的人了,」古羅夫說著吃力地站起來,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似的。他從冰箱裡取出一瓶伏特加,給伊夫列夫倒了半杯,然後牽著柯托夫的手來到客廳,隨手把門關上。

  「真要命,咱們身邊有誰於這種事?」

  「這不是咱們的人,」柯托夫不假思索地說。

  「這不是俄羅斯人,是火星上來的。就算某個敗類想出這個主意,也得找一批執行者呀。五個證人,這就是說,具體實施這個慘案的有十來個人。」

  「列夫·伊凡諾維奇,也許那些夥計不明真相,是受人利用?」柯托夫懷著這種希望問道。

  「要麼就是從幼兒園招募來的!」古羅夫狠狠地罵了一句。「也許有人開始時沒有料到是這麼回事,可是爆炸以後連低能兒也明白了。」

  「可是爆炸以後他們成了百分之百的罪犯!始料不及!悔之晚矣!誰敢開口就得上法庭受審!他們曾經有過懷疑,但卻是奉命行事。你沒法證實有任何組織,但執行者卻是有的。」

  「鬼長了角你也能為他辯個理出來。眼下他們要收拾所有的證人,救人要緊。」古羅夫敲了敲臥室的門。「瑪麗亞,起床了!」

  「我可不是您的部下,上校先生!」瑪麗亞答道。

  「以前不是,現在當一回。這幫烏合之眾,咱們把他們往哪兒藏呢?」古羅夫在電話旁坐了下來。

  「可他們追捕的只是伊夫列夫一個人,」柯托夫說。

  「那番話是在證人呆的房間裡說的,因此所有的證人都聽見了。」古羅夫接通了頭一個電話。「斯坦尼斯拉夫,你去找到華連廷,馬上上我這兒來。」他開始撥另一個電話。「是巴維爾嗎?我知道你在睡覺,可是該起床了。你答應給我幾個人的。看你能給幾個,但要注意,寧可少要五個也別多要一個。我們完全陷進這狗屎堆了。我們指誰?你,我,所有的俄羅斯人!」

  古羅夫回到廚房。

  「你想活下去就把伏特加忘掉。愛季克,你在俄羅斯別的城市裡有朋友嗎?」

  「我在莫斯科有柳德卡,她一個人頂十個,」伊夫列夫答道。

  「忘掉她。不管有意無意,你今天回家的消息是她說出去的。也許通過女友或鄰居洩露的,反正都一樣。你最好離開莫斯科。」

  「伊爾庫茨克有個姑姑……」

  「親戚不行。」

  「我在馬拉霍夫卡有個朋友,家裡就他一個人。」

  「是親近的朋友嗎?柳德卡或你的妻子知道這個人嗎?」

  「不,是在食品商店喝酒時認識的,在一塊兒喝過幾次。後來他的肝臟突然出了毛病,他不敢再喝了。不喝酒算什麼朋友?以後將近一年沒見面。」

  「好極了。可你的汽車藏到哪兒去呢?有車在一塊兒馬上就會找到你。」

  「列夫·伊凡諾維奇,汽車的問題由我解決,」柯托夫插嘴說。

  「我身上沒錢,都在老婆那兒,」伊夫列夫說。

  「錢我會給你。格裡戈利,我們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你把花匠帶走,汽車的事辦一辦,然後打電話給我,要麼打到這兒,要麼打到奧爾洛夫那裡。」

  「行了!生活又回到了慣常的軌道。欽蓋希古克①踏上了征途!」瑪麗亞出現在臥室門口,梳好了頭,化好了妝,穿上了高跟鞋。「您指派我去哪兒,上校先生?」

  【①美國作家詹·費·庫珀(1789—1851)的著名小說《最後一個莫希幹人》中莫希幹人的首領,以驍勇著稱。】

  「去掩護隊。」古羅夫吻了吻瑪麗亞的臉頰。「你的朋友中誰有別墅,誰需要人看房子?」

  維克多爾·奧列戈維奇·維爾丁看上去極為年輕,二十五歲左右,實際上中校已經滿了三十四。他的法語和西班牙語都講得好,英語則說得無懈可擊。顯得年輕和擅長外語都是他從祖先那裡繼承下來的素質,有遺傳的因素。維爾丁的外祖母是個貴族,從小跟外孫只講法語和英語;她去世時已九十二歲,看上去最多七十歲。她的親兄弟,即維克多爾的舅外公,革命前就已離開俄羅斯,在外交部門任職,從未回過祖國。維爾丁的祖父也是個偵察員,曾在鄧尼金的參謀部服役,三十年代就已杳無音信。維爾丁的一切親屬關係、特長、堅定的志向、不擇手段向上爬的渴望和獨特的道德觀念都記錄在他的個人檔案裡,這些記錄對他在官場的升遷有時有所幫助,但更多的則是阻礙。他不是幻想、而是確信他將成為一名世界級偵查員,從克格勃高等學校畢業以後,他開始在情報總局工作。

  當時總局決定把維爾丁派往英國,已經詳細擬定了一條輾轉經過三個國家的複雜的路線,制訂了秘密工作的掩護方案,就在這時昔日領導養豬業的一個黨內大官插手切斷了維爾丁的升遷之路,改派自己的侄子去了倫敦。那人的間諜生涯十分短暫,不久就搞垮了在倫敦的間諜網,但他自己持有外交護照,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莫斯科。

  此時維爾丁已經轉到反間諜機關工作,那裡對他並不十分歡迎,認為他是情報總局的人,不知怎麼把他的名字跟倫敦間諜網的垮臺聯繫起來。在反間諜機關工作時,他的身份在一些外國使館特工部門面前已經暴露,繼續任用他當偵查員已經不可能了。

  美國中央情報局總部所在地蘭利早就有人注意維爾丁,認為他無疑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在自己的祖國遭遇不公,受了委屈,因此很適於招募。維爾丁是否願意為美國人效力,不得而知,然而他的履歷又一次跟他開了個玩笑。中央情報局俄國處的一位分析家仔細研究了這位候選人的個人檔案以後表達了他的見解,認為此人的履歷過於複雜,優點太多,十有八九是有意推出來讓人招募的。加之這個人十分聰明,也許還沒來得及對付他,自己就會陷入泥坑,卷起鋪蓋回家。

  我們經常誇口,說我們有一些人很會給自己留退路,在這一方面我們堪稱世界之最。其實,別的不說,這種人在全世界當官的人中多的是。

  總之,維克多爾·維爾丁精通幾種外語,具有鮮明的個性,加上極端的厚顏無恥和許許多多別的優點,他今生今世本來可以在佈滿灰塵的辦公室裡一直呆下去。卻不料俄羅斯決定進行改革。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民族、甚至包括德國人在內,對本國的特工部門懷有如此令人痛苦的愛。人民對党和特工部門的愛是毫無保留、無窮無盡的。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們俄羅斯人才被人稱為不可理解和無法預測的民族,俄羅斯人的心靈則深不可測、充滿了秘密。誰也不會想到,我們自己也是目力有限,無法解開自身的謎,也不瞭解未來,對自己的內心深處則不去探察,也許是不敢,但多半是懶得費神。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