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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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爾·揚季耶夫、律師博亞裡諾夫和古羅夫上校圍著一張乾淨的木桌,坐在緊固於地板的凳子上。房間裡沒有窗子,但空氣十分新鮮,不僅聞不到監獄的氣味,連營房的氣味都沒有。沉重的鐵門上有個小孔,細心的人可以發現,房間上方的幾個角落裡安著電視攝像機鏡頭,當然囉,房間有人監聽,談話也會錄下來。 律師跟犯人問了好,小夥子低聲而有禮貌地答禮,對古羅夫則冷淡地看了一眼。上校驚訝地發現小夥子沒戴手銬,外表也不像個判了死刑的人:臉色平靜,根本不顯得衰弱不堪,神態坦然,不過目光呆滯,仿佛沒有生氣。 「伊萬·馬克西莫維奇,您跟鐵木爾談談,我聽一聽,」古羅夫一面說一面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鐵木爾親屬的彩色照片,攤開放在鐵木爾面前,旁邊再放上一頁事先打印好文字的紙。 「怎麼樣,鐵木爾,咱們就這麼一直不開口不成?」律師心裡明白他只不過是塊擋箭牌,他的話不起作用。「你在法庭上承認裝炸藥的背囊是你帶上汽車的,你本來不打算把它留在車上,但匆忙之間忘了拿走。這是又蠢又笨的謊話,娃娃。我們已經得知,除你以外,參與恐怖活動的還有幾個人。你在坐牢,在盼望赦免,可你的朋友們卻逍遙法外,津津有味地又吃又喝,談情說愛,你認為這樣公正嗎?」 古羅夫往桌上擺照片時,鐵木爾對這個俄羅斯人並不在意,本想把照片推到一邊去。但他的目光突然凝住,手猛地哆嗦了一下,冷漠的臉上現出古怪的神色。他不聽律師講話,仔細看著一張張照片,把它們推開又重新拿在手上,抬頭望瞭望這個陌生的俄羅斯人,又把那張印著字的紙湊近一點,只見上面寫道:「鐵木爾,注意報紙上的日期。你的親屬的照片是兩天前在莫斯科拍的,現在你的親人們在很遠的地方,他們絕對安全,誰也抓不到他們。你的生命不屬你個人,你是你母親生的,父親和祖父把你撫養成人,你身上流著祖先的血,你沒有權利把它抛灑在監獄的院子裡。把紙翻過來,簡單寫一寫事情的經過。我要抓住策劃者。」 古羅夫看見小夥子把這段話讀了兩遍,便掏出鋼筆放在他面前。 「鐵木爾,是誰給了你爆炸物,是誰教會你使用它的?」律師繼續單調地重複道。 鐵木爾慢慢寫著。古羅夫站起身來,不慌不忙地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隨即走到門口,在小孔前面揮了揮手。門沒有打開,一個平靜的聲音問道:「你們談完了嗎?」 「沒有,我想要個煙灰缸。」 「通風機沒開,不能抽煙。」 「噢,對不起,也免得你費心了,」古羅夫答道。他看見鐵木爾已經寫完,就走到桌子跟前,拿起鋼筆、照片和那張紙放進口袋,說道:「說不定我碰巧會見到你的哪個親屬,有什麼話轉告嗎?」 鐵木爾把頭扭到一邊,悶聲說道:「感謝真主!」 「是該感謝,」古羅夫點點頭說:「也許再補上一句,說你熱愛讓你生到這世上來的父母、把你扶上馬背的爺爺,還有你親手帶大、又教他們懂事的兩個妹妹?對他們說,真主偉大,但真主告誡每個人要走完自己的路、鬥爭到最後一息?」 「您並不是車臣人,您是俄羅斯人。」鐵木爾答道。 「是俄羅斯人,」古羅夫說,「而且我看這沒有什麼不好。」 博亞裡諾夫和古羅夫坐上「雷諾」牌汽車,駛過兩個街區,把車彎進一個胡同。密探把車停住,熄了火,從口袋裡掏出鐵木爾交回的那張紙,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列夫·伊凡諾維奇,您違反了現行的一切法律,」律師喃喃說著,試圖打開古羅夫捏在手上的那張紙。 「請原諒,伊萬·馬克西莫維奇,違反一切法律我可沒有那能耐,法律太多,生命太短啊。」 他沒有打開紙條,不慌不忙點燃一支煙,把車窗稍稍放下一點,這才把紙條攤開,看了一遍,隨即遞給律師。 「我當時一無所知。」律師沒有克制力,念出聲來。「有人給了我背包,說裡面裝的是跟異教徒作鬥爭用的資金,讓我上公共汽車,叫我在起義廣場下車,把背包留在後座底下,說是有人會拿的。誰來拿,我不知道,跟我說話的是個俄羅斯人。這人年紀不老,中等個兒,頭剃得光光的,一隻手上刺著一隻錨。我被捕後的第一天,囚室裡有個俄羅斯人,樣子像個流浪漢,對我低聲說:要是我信口開河,就把我全家殺光。他說出了我的父母、爺爺和兩個妹妹的名字。那流浪漢很快就被帶走了,我再沒見過他。」 「這麼說,我們的看法是對的,」律師若有所思地說,「不過這種材料對我們未必有什麼幫助。一切都已取證了,定案了,誰也不會承認這樣的紙條是新發現的情節。」 古羅夫從律師手裡拿過紙條,裝進口袋。 「走著瞧吧,伊萬·馬克西莫維奇。」他開動汽車,看了看後視鏡,笑了一笑。「我馬上送您回家,目前不再跟您見面,多長時間不知道。」 「列夫·伊凡諾維奇,差點兒忘了告訴您,」律師突然活躍起來,「他們把冰箱從客廳搬到了廚房裡。」 「那我恭喜您了,您看見了吧,伊萬·馬克西莫維奇,可您偏偏不相信有鬼神。」 瑪麗亞打電話回來說,拍片子的事拖延下來——老闆破了產,製片人正在籌款,只剩下兩個拍攝日,劇組的人到齊了,但工作陷於停頓。 「到了這種地步,」女演員說,「就開始懷念昔日的蕭條時代了。」 「什麼都別管,回來得了,」古羅夫氣惱地說,「我在拼命掙錢,不久就可以乘飛機去加那利①度假了。」 【①加那利群島屬西班牙,位於大西洋中,靠近非洲摩洛哥西海岸,是人們冬季旅遊療養常去的地方。】 「我什麼都可以不管,就是沒學會扔下朋友們不管。進房間的鏡頭我已經拍了,但出房間的還沒拍。我甩手就走,難道叫他們再去找個演員,把整場戲重拍一遍不成?」 「噢,那當然不成,」古羅夫稍稍消了一點氣。「去加那利群島的事我也性急了一點。我這裡的工作才剛開頭。」 「忍著點兒,幹下去,加那利的事等等再說。」瑪麗亞講話時竭力打起精神,但古羅夫感到她的情緒很沮喪。 「謝謝你打來電話。吻你。」瑪麗亞在電話裡也回了一吻。古羅夫放下聽筒,從臥室來到客廳,那裡聚集著偵緝小組全體成員。 聶斯捷倫科、柯托夫和瓦西裡·伊萬諾維奇·斯維特洛夫坐在長沙發上喝茶。斯坦尼斯拉夫模仿古羅夫的神態,一邊在地毯上踱步,一邊居高臨下地看看在場的幾個人。一見主人出來,克裡亞奇科趕緊在單人沙發上坐下,顯出一副天真的樣子。 「使不完的精力,我真羡慕你,」古羅夫說。「你怎麼不知疲倦呢,斯坦尼斯拉夫?」 「我這人有耐力。」斯坦尼斯拉夫低下頭來。 「大家有什麼想法?」古羅夫指著放在桌上、寫著鐵木爾供詞的那張紙問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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