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可我不行!」柯托夫說。「我這麼大年紀才好歹成了家,夫人懷了孕,我必需辦保險。死亡十萬,重傷殘廢五萬。」

  「猶太人總是精明的,」聶斯捷倫科說。

  「立個字據還是口說為憑?」古羅夫問道。

  「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柯托夫冷冷地答道。「列夫·伊凡諾維奇,請原諒,您也不會永生不死。該跟誰講,您把條件講好,咱們口說為憑。」

  「錢的問題就這麼定了。」古羅夫打開放在他面前的公文夾,「格裡戈利,你說得對,但我不喜歡你的這種情緒。」

  「我也一樣,」柯托夫答道。「只不過這不是我的情緒,而是俄羅斯的現實。五月裡我們去參加選舉,看見黑洞盡頭出現了一線光明。今天我們走出黑洞,卻發現前途依舊渺茫。我並不特別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妻子和孩子應該有錢糊口。」

  「這人倒很嚴肅認真,」聶斯捷倫科做了一個怪相,隨後笑了起來,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古羅夫確實不喜歡柯托夫的情緒,可能因為這種情緒跟古羅夫本人的內心狀態相似。他本想把這個偵查員申斥一頓,叫他別參加了,但他看了斯坦尼斯拉夫一眼,後者搖搖頭表示否定,於是他克制自己,說道:「工作很平常,無非是調查加偵查。不過咱們都很清楚,幹我們這一行誰也不知道房角後面藏著什麼。我們有一定的優越性。」古羅夫開始扳指頭算起來,「有錢,有行動自由,沒有誰催促我們,一遇危險就可以往後撤。」

  「咱們不知道當局為什麼要停止工作,抓住一個年青人就算完事,」柯托夫仍未住口。「我很不喜歡彼得·尼古拉耶維奇不過問您的報告而去找副部長。這個問題歸總局局長管,他沒有必要……」

  「你這個固執的大鼻子猶太人!」聶斯捷倫科打斷他的話,「人家給你提供工作機會,你就別再胡扯了。」

  「哪兒的話,我對你們的意見極感興趣,」古羅夫頭一次完全誠懇地說,「假如一個有經驗的偵查員從這個角度看問題,那麼,當莫斯科刑偵局和聯邦調查委員會的夥計們得知我們對他們的證人感興趣時,他們對這個問題就會產生同樣的反應。而我們撇開這些證人無論如何也不行。」

  「我不同意你的話,」克裡亞奇科插了進來,「格裡戈利個人認識古羅夫上校和奧爾洛夫將軍,瞭解他們之間的友誼,因此才作出以上結論。彼得羅夫卡①的人早把我們忘了,聯邦調查委員會的人只知道我們的警銜和姓氏。誰也不會仔細琢磨這件事,只會把它看成民警內部的一般爭鬥。噢,大案偵查員跟將軍鬧矛盾了,這種事是常有的。」

  【①莫斯科街名,莫斯科刑事偵查局所在地。】

  跟往常一樣,斯坦尼斯拉夫說了幾句就懶得再說了。古羅夫笑了一笑,給柯托夫遞了個眼色,說道:「而你呢,格裡戈利,瞭解情況越多就越是睡不安穩。」

  「列夫·伊凡諾維奇,我發誓從來都不想瞭解多餘的事。現在掌握的情況已經叫我疲憊不堪了。」

  「這好極了。你跟華連廷分工找證人,一人一半,把他們定為目標,跟他們認識認識,別提多餘的問題,決不要指出他們講話前後矛盾。原則上要持這樣一種態度:是上司認為恐怖分子不止一人,而你們自己則認為這一切都毫無意義,你們幹工作是出於壓力,是被迫的。跟誰能喝一杯,那就請他吃喝,但什麼也別問。只說碰上了一個好人,很高興……至於作案的還有沒有別的人,管他呢。要是那人說車臣人都該槍斃,那就槍斃吧;要是他認為應該跟他們和解,那就和解吧。」

  「不用多說,列夫·伊凡諾維奇,全明白了,」聶斯捷倫科說著轉身看看柯托夫,後者也點頭同意。

  「太好了。明天你們可以拿到錢,兩輛小汽車,一個司機——以應急需吧。」古羅夫看看斯坦尼斯拉夫。「你去邀一邀斯維特洛夫,我想瓦西裡·伊萬諾維奇不會拒絕的。」

  「夏伯陽麼?這人只消給他重新套上鞍子,不給吃的他都幹,」克裡亞奇科答道。

  「祝你們一切順利,」古羅夫跟偵查員們一一道別,把他們送到門口。「斯坦尼斯拉夫,你的任務稍微複雜一點,得設法找到這些證人。當然囉,可以通過檢察院,給伊戈爾·費多羅維奇這老傢伙磕個頭。」

  「這人有點棘手,似乎也算個老朋友,為人也正派,但他可能固執己見。他會說,那傢伙已判了刑,上訴也駁回了,到此為止吧。」

  「也許,」古羅夫表示同意。「因此你試著往莫斯科刑偵局鑽一鑽。咱們那幫人還有沒有誰留在那裡?」

  「沒幾個了!不過我會找到的。我這人有裝甲護身,用大炮轟都不怕。我就說:古羅夫這人哪,你們都知道,可不是個等閒之輩!」斯坦尼斯拉夫親切地看了古羅夫一眼。「這個誘餌拋出來,可以釣上十條鯽魚。我說,古羅夫跟奧爾洛夫將軍吵架了,他們二十年來一直在吵。大老爺們打架,小跟班的遭殃。小跟班的自然是斯坦尼斯拉夫·克裡亞奇科,這可是個老老實實的夥計,埋頭幹活的馬駒子。」

  「要是沒有我你怎麼過日子?」古羅夫問道。

  「平靜地過,」斯坦尼斯拉夫不加思索地答道,隨即又補了一句:「只不過很寂寞。」

  「行了,」古羅夫拍了拍朋友的肩膀,「幹吧,不過要注意,留在莫斯科刑偵局的不只是些傻瓜,因此你別多說話,要多歎氣,多發牢騷,說為了點小事兒支使你東奔西跑,把你當個孩子似的。」

  「我照辦,列夫·伊凡諾維奇,傍晚前我把證人名單弄出來。」

  「但願如此。」古羅夫在桌邊坐下來,拿起聽筒,給戈奇什維利掛電話。

  「喂。」電話鈴響過兩聲後公爵答話了。

  「你好,沙爾瓦,得見見面。不過從今天起咱們不能互相到對方家裡做客。你在你的『梅爾謝傑斯』車裡等我,別在我家門口,要往下一點,在十號附近。把司機打發走,今後別讓他再見到我。過一個小時行嗎?」

  「什麼行不行?我沒出家門,一直等你的電話。」

  「一言為定。」古羅夫向斯坦尼斯拉夫伸出手來。「咱們得潛入水中,才能試出深淺。」

  古羅夫在「梅爾謝傑斯」的後座上坐了下來,沙爾瓦坐在司機座旁邊,司機不在車上。

  「你好,公爵。」古羅夫半坐半躺,點燃一支香煙。

  「您好,列夫·伊凡諾維奇,」格魯吉亞人恭敬地答道,他轉過身來,座位靠背被他壓得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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