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列瓦,你別說了!你幹嘛老是提你自己!」

  「我喜歡列夫·古羅夫!」

  「很正常!每個人都喜歡他自己。可是問題不在於給你抹黑,糟糕的是讓你沒法工作。見鬼!」奧爾洛夫開始按摩後腦勺。「年歲不饒人。給我點兒礦泉水,」他用手指了指放在會議桌上的礦泉水瓶。

  奧爾洛夫喝了點水,又靠在桌上。

  「需要編一番話掩飾一番。」他深深歎了幾口氣,繼續說:「你回去給我寫個報告,就說你會見了可靠的消息靈通人士,獲悉公共汽車爆炸案是一個犯罪團夥策劃的,那小傢伙不明真相,受人利用。」

  「我確信事實就是這樣,」古羅夫說。

  「事實會見分曉的,重要的是我們並不是說犯人無罪,而只是推測他不是一個人幹的。由此得出結論:偵查工作應該繼續下去。」

  「彼得,那樣一來我就該著手偵查,而這種工作會立即受到控制,我會像馬戲丑角一樣每天被人拽出來表演,我不是幹工作,而是對每一步驟作出書面解釋。」古羅夫兩手一攤表示無可奈何,隨後掏出香煙,但他看了將軍一眼,又把煙盒放回口袋。

  「到底是大案偵查員!」奧爾洛夫洋洋自得地微笑了。「你是個舉足輕重的偵查員,但你依舊是來自莫吉廖夫市的小列瓦。我拿著你的報告會找巴爾金副部長,對所獲情報是否真實表示懷疑。隨後我在報告上批示:『請予核查並獲取證據。』古羅夫上校的個性是眾所周知的,他打報告請求讓他例行休假。克裡亞奇科上校也去外地休假。當有人開始告你的狀時,我宣佈我們瞭解此事,但持反對意見。這是俄國人慣用的花招。總統頒佈停止軍事行動的命令,而將軍們則派出轟炸機進行轟炸。那麼誰又能搞得清民警局內部的爭鬥呢?」

  「讓維羅奇卡告訴她最要好的女友,說我跟你吵了一架,」古羅夫補充說。

  「不錯,可這是細節,主要的是誰也無法阻礙你去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你並不是為那車臣人辯護,你是在找他的同夥,是放棄個人休假,不要命地在幹活。」

  古羅夫站起身來握了握奧爾洛夫的手。

  「所有的人都問我為什麼沒有當上將軍。」這是談話整個過程中古羅夫頭一次露出笑容。「你瞧,這就是我沒有當上將軍、而奧爾洛夫則當了將軍的原因。」

  § 第二章

  格裡戈利·達維多維奇·柯托夫和華連廷·尼古拉耶維奇·聶斯捷倫科兩人都快五十歲了,生活經歷也很相似。在偵查部門工作了二十多年,兩個人都因不願討好上司而被解了職。對每個問題兩人經常有自己的見解,既不「拿」人家的也不「高抬貴手」,不跟需要結交的人一起喝酒;總之。儘管供職多年,在民警圈子裡並未成為「自己人」。不論是俄羅斯人聶斯捷倫科上校還是猶太人柯托夫中校都難以駕馭,令人為難,而且有時變幻莫測。當兩人作為偵查員的服務期限和年齡都已屆滿,讓那些過分熱心的人事幹部可以放手行事時,柯托夫和聶斯捷倫科就被悄悄打發回家領退休金了,仿佛民警局裡經驗豐富的密探太多,像星期天的市場,擠得水泄不通一樣。

  斯坦尼斯拉夫·克裡亞奇科早就認識這些「夥計」。今年春天,當古羅夫需要幾名已經離職的民警局偵查員時,他給古羅夫召來五個人,但幹完工作以後列夫·伊凡諾維奇只留下柯托夫和聶斯捷倫科兩人,另外幾位由於種種原因未能令上校滿意。現在,當古羅夫請斯坦尼斯拉夫邀幾個夥計談一談時,兩個人都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他們雖然年齡相近、經歷相似,但外表和性格卻大不相同。

  華連廷·聶斯捷倫科淺藍色的眼睛,淡褐色的頭髮,兩邊額角的頭髮已明顯脫光,不論站著坐著都直挺挺的,像個退役軍官,決定問題時不慌不忙,一旦決定了就立即行動,全力以赴。格裡戈利·柯托夫雖然只有一半猶太人血統,但他的外貌令人毫不懷疑他是個猶太人。皮膚黑不溜秋,背有點駝,頭髮蓬亂,大鼻子——看上去柯托夫這人只要一碰就能把他撞傷。有多少刑事犯罪分子上了他這種鉤,格裡戈科已經記不清了。他不從事體育活動,天生的身強力壯,碰上街頭打鬥當然也會來個三招兩式。柯托夫工作起來像條蟒蛇,埋伏時他能幾個晝夜趴著不動,耐心守候,一旦出擊就會把獵物死死咬住。

  古羅夫會見幾位偵查員時態度誠懇,但也不過分親昵。他仔細打量了一番,仿佛他們幾個月之內會有變化,然後問道:「咱們幹點活好嗎?」

  柯托夫只點了點頭,認為他這麼問只不過應個景兒,不值得回答。他在辦公室門左邊一張沒人專用的桌邊坐了下來。

  「上一次的錢我至今還留著,」聶斯捷倫科說,他的眼神顯得無所謂,同時又略顯狡黠。「我頭上的屋頂也還能擋風遮雨。然而只要是跟斯坦尼斯拉夫和您一起,列夫·伊凡諾維奇,我隨時準備上路。」

  「那麼,先生們,你們能跟我走多遠呢?」古羅夫一邊問一邊考慮,消息必需通報到什麼程度。

  「該多遠就多遠,在指揮員後面只差半步,」聶斯捷倫科答道。「列夫·伊凡諾維奇,你別嚇唬人了,你說該怎麼幹,分配任務吧。」

  「對手最好是些盜匪暴徒,而不是貪污受賄的特工機關,」柯托夫一面插話,一面從口袋裡掏出手帕來:他一年到頭都傷風。

  「格裡戈利,你不是在商店裡,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一直默不作聲的克裡亞奇科說。「你自己明白牌是怎麼攤到手的。」

  「瑪麗亞樹林①公共汽車爆炸事件你們都知道了。五具屍體,其中有兩個兒童,罪犯抓到了,判了刑,關在死囚牢房裡。辯護律師遞了呈文請求特赦,」古羅夫說道。

  【①莫斯科地名。】

  「這事兒盡人皆知,徒勞無益,要槍斃的是個車臣人,」聶斯捷倫科說,「我聽說案情像九九乘法表一樣簡單清楚。」

  「華連廷,我跟你說過,反猶太主義和民族主義有損於一個人的尊嚴,」柯托夫說,「然而,列夫·伊凡諾維奇,今天出面為一個車臣人辯護不合時宜,人們不會理解。」

  「為猶太人辯護已有兩千年不合時宜了,」古羅夫微笑道,「誰也不會強迫你們往爐火裡鑽。我得到可靠消息,恐怖活動是一個團夥組織的,可是逮捕和判刑的只有一人。你們想,其餘的難道在草地上安靜地邊吃青草邊聞花香?」

  「那麼,莫斯科刑偵局和聯邦安全委員會難道斬了草卻沒有除根不成?」聶斯捷倫科感到驚訝。「那麼奧爾洛夫中將怎麼樣?列夫·伊凡諾維奇,您報告了彼得,而他卻去睡大覺?」

  「華連廷,你是上校不是?我也是上校,咱們是一夥人。中將另有他的一夥人。巴爾金副部長不支持我的倡議,我的報告被他們一筆勾銷,於是我同斯坦尼斯拉夫申請休假,想證明肩章上的星跟腦子裡的星不是一碼事。」

  「對不起,列夫·伊凡諾維奇,你是想雞蛋碰石頭。長官們不僅僅只是將軍而已,他們代表了一種體制。但您是個有頭腦的人,您按自己的規矩生活,然而您也沒有忘記要個休假證。那麼我和格裡戈利幹嘛要拼命賣力呢?」

  柯托夫比他的朋友更聰明也更精細,他不相信古羅夫的話,猜想他們是在編造一些托詞,因而沒有開口。

  「華連廷,你叫人莫名其妙,把我當成傻瓜啦,」古羅夫口氣生硬地說。「有一些人,我們幹的工作跟他們有利害關係。每個月三千美元,花銷在外,事情辦成了有獎金。」

  「行!」聶斯捷倫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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