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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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馬上去動物園,」克裡亞奇科說,「女兒不跟我們一塊兒去,她認為她長大了。晚上我跟我親愛的在家,也許到時候你來?」 「有可能,瑪麗亞晚上六點走,你知道的,我不去送她,導演會來帶她去。晚一點我再掛電話。」 瑪麗亞從浴室出來,像往常一樣整齊端莊,少女一樣的腰身,高跟鞋,略施脂粉,漂亮而又顯得有些陌生。她板起面孔看了古羅夫一眼,生怕他會做出輕浮的手勢或說句譏諷的笑話。她走到酒櫃跟前,問道:「你要威士忌還是伏特加?」 「都行。」 瑪麗亞給古羅夫倒了一滿杯,自己則往高腳杯裡斟了一點。 「為你乾杯!」她舉起酒杯。「我跟了你真是幸運,古羅夫。」 「我心裡明白是誰走運。」古羅夫端起杯子,鞠了一躬。「祝你成功。回來時別忘了打電話。」 「當你的眼睛是這種神情時,我就明白我是怎樣愛你。」 「我的眼睛什麼時候有別的神情呢?」 「當你站在我身邊又沒看著我時,我覺得你很遙遠,我一點也不關你的事,這時我對你是另一種態度。」 「我能想像出來。」 「不,你甚至想像不出。」瑪麗亞微微一笑。 電話鈴響了,古羅夫想去接,可是瑪麗亞說:「這是找我。」她拿起聽筒答話,「喂!您好,請等一會兒。」她轉身對古羅夫說,「有個中亞人找你。」 「瑪麗亞!」古羅夫生氣了,「人家會聽見的。」 「我不在乎。他們把莫斯科擠滿了,殺人,強姦,在公共汽車上搞爆炸!」 「我是古羅夫。」偵探用手微微掩住聽筒,說道。 「你好,親愛的列夫·伊凡諾維奇,」一個響亮的男中音答道,「告訴你的美人兒,沙爾瓦·達維多維奇·戈奇什維利不是中亞人,而是格魯吉亞人,請代我向她問好。」 「你好,公爵,請原諒我們這些不通情理的斯拉夫人,」古羅夫答道,「我在洗耳恭聽。你最後一次幫了我多大的忙,我欠你多少情,我都念念不忘。」 「幹嘛說些難聽的話,親愛的?男人們可不計較誰幫了多少忙,他們靠友情生活,否則沒法活下去。」 「我很高興你打電話來,談正事吧,公爵。」 「我有急事要見你。」 「行,今晚六點以後我有空。」 「這會兒才十二點呐,列夫·伊凡諾維奇。」公爵說。 「噢,不錯。」古羅夫看了瑪麗亞一眼,「好吧,你上我這兒來,不過對不起,沒什麼招待你。」 「幹嘛說些難聽的話,我有規定的飲食,酸牛奶我自己帶來。三樓,左手邊一家,對不對?」 「完全正確,我等著。」古羅夫放下聽筒。 「我本想咱們倆一塊兒吃頓午飯,」瑪麗亞歎了一口氣,隨後抖抖蓬鬆秀美的卷髮,笑了起來,「就像斯坦尼斯拉夫說的那樣,命中註定,無可奈何。」 「這話是我說的,斯坦尼斯拉夫不過是鸚鵡學舌。」 「誰知道是你們誰說的,」瑪麗亞往廚房走去,「真的沒東西招待人家。餃子,幹肉汁塊兒,乾酪,還有吃剩的香腸。這些東西咱們倆也過得去,招待格魯吉亞人可不成。」 「公爵會討你喜歡的,這人性格剛強,腦子聰明,慷慨豪爽,」古羅夫哈哈一笑,「就是肚皮大,但他個子高大,肚皮也就不顯眼了。」 「那麼你去商店買點肉或雞,咱們在烤箱裡烤一烤。你手上有錢嗎?」 「這未必行,」古羅夫猶疑地說,「沙爾瓦說了,他有規定的飲食,那就是說,他吃半隻羊才夠量,可是咱們用不著忙活。」密探笑了一笑,「我跟他說了,沒什麼款待他,公爵不喜歡聽這話,他會帶些又幹又硬的麵包來。」 「這樣做合適嗎?他真的是個公爵?他到底是什麼人?」 「每個有錢的格魯吉亞人都是公爵。沙爾瓦·戈奇什維利是在監獄裡得到這個綽號的。他以前是個秘而不宣的百萬富翁,自己辦了個工廠……後來他坐了八年牢,出獄時成了一名駕輕就熟的刑事犯,成了黑社會的『老大』。據說他當時主宰著加格拉,幾乎整個格魯吉亞的沿海地區。他手下的人跟莫斯科人吵了一架,公爵坐飛機到首都來要搞個清楚明白。年青人上了火,開了槍,留下幾具屍體。我當時在莫斯科刑事偵查局工作,我們是偵查員……」 古羅夫沉默了一會,聳了聳肩,略顯驚訝地看了瑪麗亞一眼。 「一個人要是說他那一代人比當今一代人好,那就意味著這人開始衰老了。」 「你是說你開始衰老了?」瑪麗亞調皮地看了他一眼,「喲呵,這倒挺有意思。」 「這是事實,我開始嘮嘮叨叨了,」古羅夫答道。「生活在改變,我跟不上。罪犯變了,我還是按老規矩工作。說來誰也不相信,我一輩子沒有插隊去喝過一杯啤酒,沒有拿過人家一盧布,在辦公室裡從來沒有打過人,甚至說話也沒有提高嗓音,沒有說過話不兌現,沒有騙過人,我這人可以送到博物館當個展品。」 「那麼斯坦尼斯拉夫和彼得·尼古拉耶維奇呢?」瑪麗亞問道。 「我可沒說這樣的人只剩下我一個,可是我們這一幫人正在消亡,就像猛獁一樣。對新事物的到來應當心平氣和,而不要開口咒駕。咱們這個星球上有多少種生活方式都變換了,可是地球並沒有變得更糟,它只不過起了變化。」 「咱們等的這位公爵是個刑事罪犯嗎?他殺過人嗎?」 「我難道沒有殺過人?」古羅夫苦笑了一下,「我雖然一直說我不首先開槍,可有的時候也得搶先,想活命呀。現在沙爾瓦是個正正當當的商人,跟許多政治家和正在『清掃』車臣的將軍相比,他的雙手是完全清白的。沙爾瓦早就洗手不幹了,不過,要是別人有時請他當中間人,調解犯罪團夥之間的衝突,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這太有意思了!」瑪麗亞叫道,「不過說真的,真叫人難為情,咱們有什麼東西能拿出來款侍這麼一位客人呢?」 有人按了一下門鈴。古羅夫不慌不忙、但動作迅速地從抽屜裡取出「瓦爾特」手槍,走到門口,邊走邊順口說:「你到廚房去。」他看了看門上的「貓眼」,拉開鐵門的門閂,把門打開,大聲說道:「你好哇,公爵,請進!」 「你好,親愛的列夫·伊凡諾維奇。」沙爾瓦的身軀擋住了門口,他一步跨進門檻,伸出一雙有力的手。 古羅夫跟他握了握手,看著客人身後的那個年青小夥子。 「司機,」沙爾瓦解釋說,同時對小夥子點了點頭:「吉維,把籃子拿進來。」 司機向古羅夫鞠了一躬,拎進來兩個用白色桌布蓋著的大籃子和一桶一米長的紫紅色玫瑰。古羅夫把門鎖上,覺得渾身發軟。客人明白主人的境況,歎了口氣,搖了搖他那笨重的頭。 「看來你過的就是這種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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