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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至於繆爾神父,」哲瑞·雷恩聲音低沉地繼續說,「謀殺佛西特兄弟的兇手是同一個人,可是佛西特醫生是在十一點多遇害的。那天晚上,從十點開始,神父都和我待在他家門廊上,不可能執行這個謀殺。因此,他也不可能謀殺佛西特醫生。」

  我眼前那些蒼白的臉孔,罩上一片遊移的紅色暗影,我聽到震撼心靈的聲音說,「這個房間的二十七個人之中,只有一個是謀殺佛西特兄弟的兇手,我們已經消去了二十六個,現在只剩下一個人,他……喂,抓住他,別讓他跑了!薩姆,別讓他開槍!」

  房間裡爆出尖叫、呼喊、嘶吼、掙扎。那個人成了風暴的中心,現在正被父親鋼鐵般的雙手緊緊抓住。那個臉孔扭曲成青紫色,雙眼燃燒著瘋狂的光芒的人,是馬格納斯典獄長。

  §第二十三章 最後的話

  回頭看看這本書前面的內容,我很好奇,自己是否會透露出,謀害佛西特參議員和佛西特醫生的兇手,是馬格納斯典獄長之外的某個人。雖然很難確定,但我想應該是沒有。

  對我來說,在很多地方,驚人的真相幾乎是不解自明瞭。我學過很多抄寫偵探故事的技巧(無論是基於事實或虛構),或許在這本書中,可以發現哲瑞·雷恩——以及隱隱有我個人的一些觀點——從每一個點,以不同的方式推測出答案。當我們追索兇手時,這只是一個核對過程;而且更有甚者,在閱讀時,這只是一個核對解答的過程。……為了讓讀者做最適當的判斷,我盡力把這個案子偵辦過程的全貌重新呈現。我無法採納那個神奇老紳士的分析構架,對於他的縝密思考我們一無所知。我們就是沒有他那種領悟和應用的敏銳度。

  我知道,還有一些事情尚未說明後續的發展,為了整個故事的完整性,都必須加以交代。雖然我們後來都很清楚,這些事情於破案都不重要,比方說,馬格納斯典獄長犯案的動機——有人會說,他是最不可能受到誘惑犯下血案的人。但也有人告訴我,根據以往的記錄,有一位曾任典獄長的犯人,現在就在監獄裡服刑,以他在懲戒犯罪上的資歷,根本難以相信他會犯下這樣的罪行。

  馬格納斯後來在他的自白書中表示,他是因為缺錢。經過漫長而清白的這些年,他似乎小有積蓄,卻在股票市場中血本無歸。他回顧自己的生涯,發現自己到頭來一文不名,然後佛西特參議員找上門來,對得奧表現出異常的興趣,而且還提到勒索的事情。到了得奧正式出獄那天,就如同馬格納斯之前說過的,參議員打電話給他,說已經決定要付給得奧那五萬元。可憐的馬格納斯!他正缺錢缺得凶,誘惑壓倒了一切。當天晚上他去參議員家,並不完全是這麼想的,此時他並不知道得奧握有佛西特兄弟什麼把柄。

  可是當他面對參議員,或許是看到那些錢,他盲目而迅速地下定決心殺人。他打算殺害參議員,偷了那些錢,讓得奧頂罪。於是拿起書桌上的裁紙刀,犯下不可思議的罪行。然後檢查現場時,他發現那迭信的最上面一張,是要寫給他的哥哥佛西特醫生的信,這給了他一個念頭,於是佛西特醫生也捲入其中!信中提到了那艘船,希賈茲之星,以這個消息為起點,他後來很輕易就追查出得奧和佛西特兄弟之間的關係和整個故事的真相。他燒毀那封信,免得落入警方手中。要是真相暴露,他就無法勒索佛西特醫生了,可是如果只有他和得奧知道這件事,得奧就會因為謀殺參議員的罪名而送命,馬格納斯以後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勒索佛西特醫生了。

  這個計劃似乎完美無缺,可是阿倫·得奧並未因謀殺佛西特參議員被處死,而是獲到終身監禁。以馬格納斯的觀點來看,這好像也不錯他可以再度利用這個人。他等待著,在偶然的機會裡,他得知機靈的塔柏經營了一個地下管道,偷偷走私文件進出監獄。馬格納斯不動聲色,等待時機到來。機會終於來了,他檢查夾在繆爾神父祈禱書裡的這些文件,有一天,他攔截下佛西特醫生給得奧的紙條,背著塔柏看過內容,得知得奧脫逃的計劃,又發現了一個大好機會。可是脫逃計劃在星期三,而星期三他必須主持史卡西的死刑,於是馬格納斯偽造了一張得奧的紙條,把脫逃的日期改為星期四——這一天馬格納斯就有空了。在他攔截下來的那張佛西特醫生的紙條背面,他用大寫印刷體偽造得奧的筆跡,偷偷送給佛西特醫生,以解釋得奧不會在星期三逃獄。就像所有的犯罪事件一樣,他愈陷愈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他送出那張紙條時,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安全,沒想到卻使他因此露出馬腳。

  還有其它一些小事情。我還記得次日我們都坐在繆爾神父的門廊上,伊萊修·克萊問起,馬格納斯典獄長為什麼要拆開佛西特參議員書桌上那封信給他的,上面注名「阿岡昆升遷案」的信。

  老紳士歎了口氣:「這個問題很有趣,你是否記得,我昨天晚上的分析裡,提出了一個煽動性的解釋。我想我知道為什麼馬格納斯會拆開那封信。在我原來的分析裡,任何監獄裡的人都可能會把信拆開,任何人都可能,除了典獄長以外,因為信是寫給他的,而且『阿岡昆升遷案』根本不會影響到他的位置。因此當我後來的分析無可避免地指向馬格納斯時,我自問,他為什麼要拆開那封信?因為他以為信中的內容和信封上的提示不一樣!參議員之前拜訪監獄時,曾向馬格納斯暗示,得奧手上有他的把柄,馬格納斯便以為那封信的內容可能會提到那次拜訪,如果信落在警方手中,會因此使馬格納斯脫不了關係。當然,這個自以為謹慎的想法錯了,因為當時他處於異常激動的情緒中,無法清楚的思考。無論如何,憑一般法則是無法解釋真正原因的。」

  「那麼,」父親問,「誰把小箱子的第二截送給埃拉·佛西特,還有第三截送給芬妮·凱瑟?得奧不可能辦到的。這一點讓我想不透。」

  「我也想不透。」我悶聲說。

  「我想我知道暗施援手的人,」哲瑞·雷恩微笑道,「就是我們的朋友馬克·柯裡爾律師。我並不確定,不過得奧在等待判決時,一定曾經趁著某些空檔,要求柯裡爾把剩下的兩截箱子寄出去。我猜想,得奧事先已經把箱子和信藏在普通郵寄的包裹裡。我認為柯裡爾並不是太拘泥於一般社會規範的人,因此他可能已經追查出勒索的事情,覺得自己可以從中賺一點錢吧。不過千萬別說是我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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