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Z的悲劇 | 上頁 下頁 | |
五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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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佛西特參議員遇害時,他的桌上有五個封好的信封,其中一個提供了顯著的線索,這一點如果不是透過佩辛斯·薩姆小姐,我就無法得知,她以照相般驚人複製的能力,向我報告了第一樁謀殺案。那個信封上頭有回形針的印痕——不,讓我說得更精確一點,不是一個印痕,而是『兩個』。在信封正面上,兩端各有一個清楚的印痕,一個在左邊,另一個在右邊。然而,信封被檢察官打開之後,裡面卻只發現『一個』回形針!可是一個回形針怎麼可能會在同一個信封正面上,留下對稱的兩個印痕呢?」 有人深吸了一口氣,老紳士傾身向前,遮住了阿倫·得奧依然靜靜坐在電椅上的身影。「我來告訴各位這是怎麼回事。參議員的秘書卡邁克爾,曾經看到他的雇主匆忙把附件插入信封,然後同樣匆忙地封上。然後,依照常理判斷,參議員在壓住信封蓋封緘時,在一邊留下了一個回形針的印子,可是,我們卻在不同的地方發現兩個印痕。這只可能有一個解釋。」他暫停片刻,「有人打開過信封,拿出裡面的附件,然後在放回去的時候,一時不慎把附件翻了過來,使得附件的位置和原來的正好相反。然後,重新封上信封,再次壓住袋口時,裡面的回形針又印出一個痕跡,但這次是出現在信封正面的另一邊,因為這次回形針的位置,和原來的完全不同。 「那麼,打開那個信封的會是誰?」老紳士口齒清晰地說下去,「就我們所知,只有兩個可能的人選:一個是參議員本人;另一個就是卡邁克爾在謀殺發生期間,所看到那個獨自進出房子的訪客——前面已經證明過,這位訪客一定是兇手,同時他還燒了一封信,留下我們事後在壁爐裡發現的那些灰燼。 「會不會是參議員在卡邁克爾離去之後、訪客送來之前,自己把信封又拆開呢?我承認,理論上有可能,但我們也必須遵循一般的可能性分析。我問你:為什麼他要把自己的信重新打開?改正錯誤嗎?但信上並沒有做任何修正;所有信件內容都和副本完全相同。是為了想再看一次自己口述後打字的內容嗎?胡扯!他桌上就有副本可以看了。 「這些不提,參議員要是真想打開信封,他也會乾脆撕開,再換一個新的信封就是了,尤其是因為他告訴過卡邁克爾,這些信次日早上要寄出去。但是信封顯然沒換過,上頭有兩個回形針印痕。如果是新的信封,上頭只會有一個印痕,因此信封不但是被打開過,而且還是原來已經封緘的那個信封,怎麼會這樣?書桌旁邊有個電咖啡壺,謀殺發生過後還是溫的,於是很明顯(在沒有其它證據可以說明信封如何打開的情況之下),那封信是用蒸汽熏軟了之後打開的。啊,現在我們就碰到了問題的核心了!佛西特參議員有必要用蒸汽把自己要寄的信熏軟打開嗎?」 在場的所有人頻頻點頭,顯然大家都被這位老紳士的推理緊緊吸引住了,他微微一笑,繼續往下說。 「如果佛西特參議員沒有打開信封,那麼就一定是他的訪客打開的,這個訪客是在謀殺期間,唯一進入並離開那幢房子的人。 「那麼,信封上到底有什麼吸引住訪客的目光——前面已經說過,那個訪客就是兇手——並驅使他違反一切謹慎的原則,在謀殺現場打開信封?信封上寫著要寄給阿岡昆監獄的典獄長,而且注明裡面附上一份『阿岡昆升遷案』的檔案。請注意:這一點極其重要。」 我瞥了伊萊修·克萊一眼,他的面色如土,正用顫抖的手指撫著下巴。 「根據我們已經推測出來的兩個可能性,各位應當還記得:第一個比較有力的假設是,兇手與監獄有直接的關聯;第二個比較無力的假設是,兇手和監獄無關。可是他有一個在監獄裡的共犯,可以提供他所有需要的信息。現在,假設用第二個可能性,即兇手和監獄無關,而是在監獄裡有個通風報信的人,是什麼樣的興趣,會促使他打開一封關於阿岡昆監獄『升遷建議』的信?如果他不是監獄裡的人,他本人無論如何不會有興趣。或許你會問,那替他在監獄裡通風報信的人呢?但兇手為什麼要操心呢?如果他的共犯升遷對兇手本人並沒有影響;如果他的共犯不升遷,兇手也毫無損失。於是我們可以說,這個姑且假設為監獄外的人,完全不可能會去打開信封。」 「啊,可是兇手的確打開了信封!因此,我們比較有力的那個可能性一定會成立——一般來說,一個會對阿岡昆升遷案感興趣,並探究其內容的那個人,我敢說,一定和監獄有直接相關。」他停下來,臉上罩了一層黑影,「事實上,等我告訴你誰是兇手,你就會發現一些原因,比我剛剛所指出的更有趣。無論如何,現在,我應該說,以一般原則而言,兇手是監獄裡的人。 「從第一樁命案的事實還可導出一個推論,據我從馬格納斯典獄長那兒所得知,監獄的例行時間表非常嚴格,比方說,警衛的排班都很固定,從不變更。我們已經證明兇手是阿岡昆監獄裡的人,他在什麼時候謀殺佛西特參議員?在晚上。因此,無論他在監獄裡擔任什麼職位,顯然都不是晚班人員,否則他不可能在晚上離開監獄跑到佛西特參議員家裡來行兇。因此他要不是白天班的人員,就是上班時間沒有特定限制。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素,當我推導到其它的發展時,請各位要記住這些要素。」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聲音愈顯尖銳,臉上也鏤刻著冷酷的線條,他的眼光逡巡室內,我看到幾個證人坐在硬長椅上微微瑟縮了一下。洪亮而帶著回音的聲調,明亮眩目的燈光,電椅和坐在上頭動也不動的囚犯,穿著制服的警衛……我無法苛責他們產生不安的感覺,因為我自己也汗毛直豎…… 「而現在,」老紳士清晰而急促地又開了口,「談到第二樁凶案,可以確定這兩件案子是相連的:同一個小箱子的第二截盒子,得奧與兩件案子都有牽涉,兩個被害人之間有血緣關係……現在,得奧在第一個謀殺案是無辜的,那麼姑且假設,他在第二樁案子裡也是無辜的;既然他在第一件案子中是被陷害的,那麼第二樁也同樣是被陷害的。我們能證實嗎?是的,得奧從沒收到過埃拉·佛西特醫生叫他星期三從阿岡昆監獄脫逃的信,不過得奧確實收到過一張紙條,偽造成佛西特給他的,指示他在星期四脫逃。這表示,很簡單,有人從中攔截佛西特原來那張紙條(這張紙條我們已經在謀殺案現場發現了),而且把另一張紙條送給得奧,指示他星期四脫逃。這個攔截紙條的人——也就是一開始讓得奧成為兇手邪惡行為代罪羔羊的人——是誰?換句話說,誰陷害了得奧? 「那麼我們得到了什麼呢?我們證實先前的結論——兇手是監獄裡的人——是正確的。攔截紙條是一個很有力的推測證據,證明這件事是某個『監獄裡的人』親自操作的,他知道監獄裡的秘密通信系統,把佛西特的紙條攔截下來,然後換成自己偽造的紙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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