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Z的悲劇 | 上頁 下頁
二二


  「好吧,得奧。」父親說,「我們會設法幫你的。」

  休謨命令那兩個刑警,「把他帶回拘留所。」

  得奧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什麼,就被他們押出去了。

  雖然事先抱著很大的期望,但我們和得奧的會面並沒有得到太多其它證據。得奧被收押在拘留所,等待召集大陪審團,我們無法阻止他被起訴。根據我們離開之前休謨告訴父親的一些話,一向深諳政治手段的父親相信,得奧將很快成為「司法正義」之下的犧牲品。在紐約市,由於法院裡的案件過多,大部分刑案都要等上好幾個月才能開庭審理。可是紐約州北部這裡的案件向來不多,除此之外,又加上檢察官基於政治原因的特別關照,一定會施加壓力,讓這個案子趕快結案,阿倫·得奧可能會在極短時間內被起訴、定罪、宣判。

  「大家都不希望這個案子拖延,巡官。」休謨說。

  「是呀,」父親神情愉悅地說,「檢察官急著想在腰帶上多添一張人頭皮當戰利品,佛西特那幫人則急著要血債血還。對了,佛西特醫生在哪兒?你聯絡到他了嗎?」

  「拜託,巡官,」休謨面紅耳赤,聲調急促地說,「我不在乎你的諷刺,之前我就說過了,我真的相信這個傢伙是兇手,間接證據太有力了。我判斷的根據是事實,而不是理論!你指桑駡槐說我是撈政治資本……」

  「冷靜點,」父親淡然地說,「你當然是誠實的,不過你也很盲目,太急著要破案而忽略了很多線索。從你的立場來說,我不能怪你。不過,休謨,這整件事情真他媽太玄了,所有的證據都清楚指向現成的嫌疑犯,這種案子未免太少見,而且完全不符合心理學。這個可憐蟲根本不可能是兇手,如此而已……你還沒回答我關於埃拉·佛西特醫生的行蹤呢。」

  「還沒找到,」休謨低聲道,「巡官,很遺憾你對得奧有這種想法,明明事實擺在眼前,你為什麼硬要尋找複雜的解釋呢?除了那截木盒子所象徵的意義之外——如果不是牽涉到一些歷史性的意義,根本一點也不重要——只剩一點點細節就可以結案了。」

  「是嗎?」父親說,「那麼我們就告退了。」

  於是我們萬分沮喪地回到山丘上的克萊宅邸。

  星期天父親和伊萊修·克萊待在礦場,徒勞地查閱帳簿檔案。至於我,關在自己房裡,跟傑裡米擺明瞭心情不好,抽掉了一整包香煙,思索著整件案子。我穿著睡衣,伸長了四肢躺在床上,陽光曬暖了我的腳踝,卻曬不暖我的心。想到得奧面臨的恐怖處境,還有自己的無能為力,我就一陣寒意冒上來。我一環扣一環的檢查著自己的推理,雖然在邏輯上牢不可破,卻找不出一點實際的證據能在法律上證明得奧的無辜。唉,他們不會相信我這套的……

  傑裡米敲著我的房門,「醒一醒,佩蒂,陪我去騎馬。」

  「走開,小鬼。」

  「佩蒂,今天的天氣棒極了。陽光、樹葉、萬事萬物都美妙極了,讓我進去嘛。」

  「什麼!要我穿睡衣款待年輕男子?」

  「行行好嘛,我想跟你說說話。」

  「你答應不亂來?」

  「我才不答應什麼鬼呢,讓我進去嘛。」

  「好吧,」我歎了口氣,「房門沒鎖。傑裡米,如果你硬要占一個弱女子的便宜,那我也沒辦法。」

  他進來坐在我床邊,陽光撒在他的鬈髮上。

  「爸爸的寶貝兒子今天有沒有吃青菜呢?」

  「別瞎扯了,佩蒂,正經點,我想跟你談談。」

  「請便吧,你的扁桃腺看起來健康得很。」

  他握住我的手,「你為什麼不丟開這些可怕的事情?」

  我朝著天花板籲了口氣,「這是你的想法,你不瞭解我,傑裡米。難道你不明白,有個無辜的人正面臨坐電椅的危機?」

  「把這些事情留給那些最有資格處理的人去做嘛。」

  「傑裡米·克萊,」我憤恨地說,「這是我聽過最愚蠢的論調。最有資格的人是誰?休謨?那個帥哥光會說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他根本看不到鼻子以下兩英寸的東西。凱尼恩?又蠢又冷酷,齷齪得讓人作嘔;再加上利茲市的法律,小夥子,這幾樣就足以讓阿倫·得奧連個活命的鬼影子都看不到。」

  「那你父親呢?」他不無惡意地問。

  「唔,爸爸走對了方向,可是我如果能幫上一點小忙,也沒什麼壞處啊……還有,克萊先生,別搓我的手,都快被你搓破皮了。」

  他靠得更近,「佩辛斯,親愛的,我……」

  「現在,」我從床上坐起來,「你該出去了,當一個年輕小夥子體溫不正常,而且眼神充滿欲念的時候,就表示他該走了。」

  他離開之後,我歎了口氣,傑裡米是個風度絕佳的男孩,不過對於援救阿倫·得奧脫離間接證據的苦海,他實在幫不上忙。

  然後我想到哲瑞·雷恩老先生,感覺好多了,如果其它路都行不通的話……

  §第八章 解圍之神降臨

  在重新思索這樁命案時,有一件事我認為很重要,就是被害人兄弟的神秘缺席。在我看來,休謨實在是太過疏忽,沒把佛西特醫生的消失當回事兒。我之前已經針對這位狡猾的紳士擬妥一套行動計劃。他的遲遲不出現,不但引起我的興趣,更激怒了我。

  或許我是想得太多了,就算佛西特醫生最後終於出現,想必檢察官也不會過分追究他過去幾天的行蹤。不過我還是覺得,對任何人都不能太大意。不久後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我便完全同意父親的說法:伊萊修·克萊對他的懷疑或許是不無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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