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Z的悲劇 | 上頁 下頁
一八


  休謨雙眼發亮,「佛西特來做什麼?他想知道關於得奧的什麼?」

  馬格納斯典獄長歎道:「唔,參議員要求調閱得奧的資料和檔案照片,根據規定,我應該拒絕,不過因為得奧的服刑期限即將屆滿,佛西特參議員又是傑出公民,」他苦著臉,「我就把照片和資料給他看。當然,照片是十二年前得奧入獄時拍攝的,不過參議員好像認出了得奧,因為他當時猛吸了口氣,忽然變得很緊張。細節我就不多說了,總而言之,他提出了一個荒唐的要求,要我封上得奧的嘴,多關他幾個月!『封住他的嘴』,他就是用這個字眼。你們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休謨搓搓手,態度曖昧地說:「太不尋常了,典獄長!請繼續。」

  「先不管他居然膽敢要求這種不可能的事情,」馬格納斯咬著牙,「我覺得這件事要小心處理。同時也感到好奇,一個犯人和一個公民,尤其是一個像佛西特參議員這樣聲譽不佳的人,兩者之間無論有什麼關係,我都有責任要調查清楚。所以我沒承諾什麼,只是不置可否,問他為什麼要封住阿倫·得奧的嘴?」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父親皺眉問道。

  「一開始沒有,只是像喝得爛醉一般冷汗直冒,全身發抖。然後才告訴我,阿倫正在勒索他!」

  「這個我們知道。」休謨喃喃道。

  「我不相信,不過表面上不動聲色。你說得奧勒索?唔,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可能性,便問參議員,得奧是透過什麼管道和他接觸的。大家曉得,我們對所有獄中的郵件和對外的聯絡一向都檢查得十分嚴格。」

  「他寄了一封信和一截鋸開的玩具小箱子,」檢察官解釋道,「就夾藏在一箱監獄製造的玩具裡。」

  「那麼,」馬格納斯抿緊了嘴思索著,「我們得堵住那個漏洞。當然,要做到大概也不會太困難——不過當時我非常好奇,因為監獄內外的秘密通信,一直是我們最頭痛的問題之一,長久以來,我就懷疑有什麼漏洞存在。然而佛西特怎麼都不肯透露得奧和他取得聯絡的方式,所以我也就沒再追問了。」

  我舔舔乾枯的嘴唇:「佛西特參議員是不是承認,他的確有把柄落在得奧手上?」

  「怎麼可能,他表示得奧的故事很荒謬,根本是無恥的謊言——老套了。當然,我並不相信,不管得奧手上有什麼把柄,佛西特看起來太緊張了,根本不像是完全無辜的。為了解釋為什麼對這件事那麼在乎,他還說,即使得奧的故事是捏造的,傳出去也會對他競選州參議員連任的機會構成嚴重的威脅。」

  「嚴重的威脅,呃?」休謨冷冷道,「他根本就沒有連任的機會。不過這不是重點,我敢打賭,無論得奧手上的把柄是什麼,真實性一定很高。」

  馬格納斯典獄長聳聳肩:「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我也很為難。我告訴參議員,不能光憑他的片面之詞就處罰得奧。當然,如果他希望延長得奧的刑期,就得告訴我那個『謊言』到底是什麼……可是參議員對於這個提議卻斷然拒絕。他說,他不希望張揚出去。接著他暗示我,如果能讓得奧多坐幾個月牢,他可以在政治上給我一些『幫助』。」馬格納斯露出牙齒,猙獰地笑起來,「這次的會面落入一個老套的通俗劇裡,淨是這些腐敗官僚的肮髒勾當。當然,我是不會讓政治勢力影響獄政的,我提醒佛西特,這方面我的名聲還算清白。他看這一套行不通,就走了。」

  「害怕了嗎?」父親問。

  「看起來很茫然。當然,我也不會閑著不做事,佛西特一走,我就把阿倫·得奧叫到我辦公室裡來。他表現得很無辜,否認曾企圖勒索參議員。所以,既然參議員也不願意交代清楚,我便只告訴得奧,如果讓我發現他勒索的事情屬實,就要取消他的假釋和一切特殊待遇。」

  「就這樣?」休謨問。

  「差不多就是全部了。到了今天早上——應該說是昨天早上——佛西特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決定要『買下』得奧的沉默,免得那個『捏造的故事』傳出去,並要求我忘掉整件事。」

  「實在太離奇了,」父親一臉深思的表情,「說實話,聽起來很不對勁!一點也不像佛西特這傢伙的作風,你確定那個電話是佛西特打的嗎?」

  「是的。我也覺得這個電話很不對勁,而且我很好奇,為什麼他要多此一舉,告訴我他打算付那筆勒索的款項呢?」

  「的確很怪,」檢察官皺著眉頭,「你告訴他得奧昨天會出獄嗎?」

  「不,他沒問,我也就沒說。」

  「各位,」父親像一座大型雕像,優雅地翹起二郎腿,然後慢吞吞地說,「這個電話給了我一個想法,像是忽然間一記當頭棒喝。我想,佛西特參議員是打算來個兩面夾擊,逼得阿倫·得奧沒有退路。」

  「什麼意思?」典獄長充滿興趣地問。

  父親笑了起來:「典獄長,他是故布疑陣,為將來脫罪做準備。休謨,我敢跟你打賭,你去調查一下就可以發現,佛西特從他賬戶裡提走了五萬元,這麼一來,他就是無辜的,懂嗎?顯示他原來是打算付這筆敲詐費的,可是……糟糕!沒想到發生了意外。」

  「我不懂你的意思。」檢察官打斷他。

  「你看嘛,佛西特原先根本是計劃好要殺掉得奧的!他故意安排了典獄長的證詞,又提款準備付勒索費,等到事情發生後,他可以說他本來打算付錢的,可是得奧太蠻橫,結果在爭執中出了意外。休謨,他現在處境危急,衡量之後,他認為即使冒著殺人的危險,也總比被得奧威脅要好。」

  「有可能,」休謨沉吟道,「很有可能!可是他的計劃出錯了,結果被殺的人換成他自己,嗯。」

  「各位,」繆爾神父叫起來,「阿倫·得奧在這件血案中是無辜的!休謨先生,整樁事情背後一定有一隻恐怖的黑手。但上帝不會讓無辜的靈魂受苦,這個孩子真是太不幸了……」

  父親開口道:「典獄長,休謨剛剛說過,得奧給佛西特的信是連同一截小箱子,從這兒送出去的。你們這兒的木器部門裡,有沒有這種上面印了燙金字母的小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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