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哲瑞·雷恩的最後一案 | 上頁 下頁
五七


  「是嗎?」賽得拉博士喃喃說,「真有意思。根據這篇舊手稿……」他停了一下,「莎士比亞是被謀殺的。」

  一陣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英國人掛著奇異無力的笑容說下去:「這封信好像是莎士比亞寫給一個叫威廉·漢弗萊的人……」

  「漢弗萊?」羅威輕聲說,「威廉·漢弗萊?我唯一聽過和莎士比亞有關的人,叫歐日亞斯·漢弗萊,1783年他受雇作一幅錢德斯的蠟筆畫像。雷恩先生,聽過這位漢弗萊嗎?」

  「沒有。」

  「這對莎士比亞學者是個新名字。」賽得拉說,「這……」

  「好傢伙!」羅威興奮地說,眼睛瞪著鬥大,「WH!」

  「對不起,什麼?」

  「WH.十四行詩的WH!」(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標明獻給一位WH的人,學者無法確知此人是誰)

  「這倒是引發靈感的想法。有可能。這一點從來就沒有定論。反正我們知道:威廉·漢弗萊(William Humphrey)是漢弗萊爵士的直系祖先!」

  佩辛斯敬畏地說:「這就解釋了這本藏信的書,怎麼跑到漢弗萊家族手裡的。」

  「正確答案。顯然漢弗萊是詩人親近的朋友。」

  年輕的羅威跳到床腳邊:「你一定得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他喘著氣,「這封信的日期是什麼?什麼時候寄出的?」

  「1616年4月22日!」

  「天啊!莎士比亞死的前一天!你,你看了信沒有?」

  「很遺憾我沒看見。但是我弟弟告訴我了,他忍不住……」賽得拉歎息說,「奇怪吧?這封信裡,他告訴朋友威廉·漢弗萊,說他『快要沉溺了』,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他相信有人用毒藥慢慢地害死他。第二天……他就死了。」

  「哦,我的老天爺!」羅威一遍又一遍地念著,他揪著領帶好像快被掐死了。

  「被毒死?哼!」巡官搖搖頭,「有哪個傢伙要毒死這老頭?」

  佩辛斯僵硬地說:「看起來我們要想偵破三百年前的謀殺案,在這之前……」

  「在什麼之前?佩辛斯。」雷恩聲音有些奇怪地問。

  她顫抖了一下,避開他的眼睛,轉過身去。

  第廿八章 鈴鐺的線索

  佩辛斯·薩姆小姐忽然性情大變,巡官為此憂心忡忡。她吃飯像小鳥,睡得很少,日復一日往返薩姆家公寓和辦公室,像苗條的女鬼,臉色蒼白,滿腹心思。她偶爾會抱怨頭痛,回房間呆上幾個小時。從房間出來時,看起來千篇一律的疲倦沮喪。

  「怎麼回事了?」有一天巡官狡黠地問道,「和男朋友吵架了?」

  「和高登?胡說,爸。我們之間,我們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何況最近他在不列顛忙,我很少看到他。」

  巡官咕噥一聲,焦慮地看著她。那天下午他打電話到博物館,找高登·羅威說話。但是年輕人一副典型心無旁騖的書呆子模樣。不知道,他想不出來為什麼——巡官掛上電話,一個手足無措的父親,但在接下來的一天,他叫白朗黛小姐的日子非常難過。

  泰裡鎮醫院的事情過後大約一個禮拜,佩辛斯穿著嶄新的亞麻衣服,出現在父親的辦公室,看起來比較像從前的模樣。

  「我要出去兜兜風。」她宣佈說,一邊拉上白手套,「去鄉下。好爸爸,介意嗎?」

  「哦,不會的。好好地玩。自己去嗎?」巡官趕忙說。

  佩辛斯檢查鏡裡的臉孔:「當然了。為什麼不能自己去?」

  「呃,我以為——羅威這孩子——佩蒂,他冷落你了,對嗎?」

  「爸爸!毫無疑問,他,他非常忙。何況我為什麼要在意?」然後她輕輕吻一下巡官被打扁的鼻子,飄出辦公室。

  巡官狠狠咒駡羅威頑固的腦袋,惡劣地按鈴呼叫白朗黛小姐。

  佩辛斯一爬進樓下的跑車啟動引擎時,不在乎的神情就消失了。駐足在她眉宇間的皺痕此刻凹得更深了。她經過第五大道的不列顛博物館時,瞄也不瞄一眼,但她停在六十六街街角等待紅燈時,忍不住看一眼後鏡。當然沒有什麼可看的,她歎了口氣,繼續往前開。

  開往泰裡鎮的路途又遠又寂寞。她戴著手套的手抓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開車,眼睛注視著馬路,可是思維卻在遙遠的地方。

  她在鎮中心的藥房前停下,走進去,翻閱一本電話簿,問了店員一個問題,又走出去。她繼續開車,轉入一條狹窄的小街,慢慢滑行看著門牌號碼。五分鐘後,她找到要找的目標——一棟破舊的一層房屋,前面的花園雜亂無章,籬笆搖搖欲墜,爬滿藤蔓。

  她走上陽臺,按按門鈴,門鈴粗糙軟弱地傳遍屋內。一個眼神疲憊的中年婦人打開紗門;她穿著皺皺的便裝,雙手通紅,滴著肥皂水。

  「什麼事?」她尖聲問,打量著佩辛斯,有種被攻擊的敵意。

  「麥斯威爾先生在家嗎?」

  「哪一個?」

  「不只一位嗎?我指的是不久前替艾爾斯博士管家的那一位。」

  「哦,我大伯。」婦人哼了一聲,「就在陽臺上。我看看他在不在。」

  婦人消失了,佩辛斯歎息地坐在佈滿灰塵的搖椅上。

  過一會兒,著白衣的高大老麥斯威爾出現了——他正在汗濕的內衣上加一件外套,露出乾枯的喉嚨。

  「薩姆小姐!」他破著喉嚨說,疲倦的小眼睛搜索街道,看看是否還有其他人,「你要見我?」

  「你好,麥斯威爾先生。」佩辛斯神情愉快,「不,我一個人來的。能坐下嗎?」他坐在一把搖晃的舊椅上,椅子上的漆像燒過的皮掉落,他焦急地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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