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哲瑞·雷恩的最後一案 | 上頁 下頁
二五


  「注明給崔奇督察,T-r-e-n-c-h.『需要前倫敦金斯頓博物館長漢涅·賽得拉的全部資料,他現人在紐約。告知離開英國日期、外形特徵、關係、名聲及任何可得資料。謹守密。祝好。』馬上發出去。」

  白朗黛小姐顛顛倒倒走向羅威。

  「等等,你怎麼拼賽得拉的?」

  「S-e-d-d-l-e-r.」白朗黛結舌瞪眼,激動得臉色發白。

  巡官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說:「好,好,白朗黛。」他口氣平和,「別昏倒了。沒關係。天啊,你難道連拼字都不會嗎?是S-e-d-l-a-r!

  「哦,是的,先生。」白朗黛話說完就逃跑了。

  「可憐的白朗黛。」佩辛斯哧哧地笑著說,「爸,你每次都把她嚇得長不大。也許是有陌生的年輕男子在場……咦,雷恩先生,怎麼了?」她語帶警戒。

  雷恩滿臉警異之色,他瞪著薩姆,好像從來沒見過他似的,或者說他好像沒在看他。然後他跳了起來。

  他大叫:「天老爺!原來如此!」他快步地在房間裡繞圈子,自言自語,「這名字!這名字!漢涅·賽得拉……天,簡直,簡直不可思議!如果是碰巧,那天下真是沒有公理。」

  「名字?」佩辛斯皺皺眉頭,「怎麼啦?名字有什麼蹊蹺?雷恩先生。雖然有些奇怪,聽起來是不折不扣的英文啊!」

  高登·羅威的嘴巴張得大開,好像挖土機。淡棕色的眼睛裡,調皮的神采全部離他而去,代之而起的是詫異的領會。

  雷恩停止踱步,搓著下巴,爆出一連串低沉的笑:「當然是不折不扣的英文。佩辛斯。你就是有本事擊中事情的要害。一點兒沒錯。天啊,不只是英文,而且是有歷史的英文。哈!高登,我看見你的眼睛也在發光。」他停止笑聲,忽然坐下來,聲音很嚴肅,「我早知道這名字在哪兒聽過。」他說得很慢,「從我們見到那位仁兄後,這個名字就一直在搔我的耳朵。你把名字拼出來……巡官,佩辛斯,『漢涅·賽得拉』對你們沒有任何意義嗎?」

  巡官臉上一片空白:「沒聽過什麼壞事。」

  「好,佩辛斯,比起你這令人肅然起敬的父親,你受過比較好的教育。你不是讀過英國文學嗎?」

  「當然。」

  「有沒有專攻過伊麗莎白時期?」

  佩辛斯的雙頰一片火海:「那——那是好久以前了。」

  老紳士傷心地搖頭:「典型的現代教育。所以你從來沒聽過漢涅·賽得拉。高登,告訴他們漢涅·賽得拉是誰吧!」

  「漢涅·賽得拉——」羅威先生的聲音有些呆愕,「就是威廉·莎士比亞最親密的朋友之一。」

  「莎士比亞!」薩姆大叫出聲,「雷恩,有沒有搞錯啊?你們都昏頭了嗎?老莎和這碼子事兒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我開始認為……」雷恩叨叨念著,「對了,高登,沒錯。」他思忖著說,搖搖頭,「你當然知道了。賽得拉……天啊!」

  「恐怕我還是不懂。」佩辛斯抱怨說,「不論如何,這點我可是同意爸爸的。當然……」

  「賽得拉這個傢伙,該不會是流浪的猶太人吧?」巡官譏笑說,「搞什麼鬼——他不可能三百多歲吧?」他開心地大笑。

  「哈,哈!」羅威先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的意思不是指我們的朋友是恐龍化身。」雷恩先生笑一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件事這麼誇張。可是我說的是,這位漢涅·賽得拉博士,前倫敦金斯頓博物館館長、未來的紐約不列顛博物館館長、英國人、有文化修養、藏書家……喔,賽得拉博士是莎士比亞好友的直系後裔,這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斯崔弗鎮的家族?」佩辛斯思忖著問。

  老人聳聳肩:「我們對他們根本一無所知。」

  「我想——」羅威緩緩說,「賽得拉氏是來自葛魯契斯特郡。」

  「那又有什麼關係。」佩辛斯抗議說,「如果賽得拉博士是莎士比亞密友的後裔,難道賽得拉家族和這本1599版賈格的《熱情的朝聖客》之間有什麼瓜葛,結果引來這場風波?」

  雷恩先生靜靜地說:「親愛的,問題就出在這裡。巡官,你打電報給蘇格蘭警局的英國朋友,結果給了我們這麼大的靈感。也許我們可以查出來……誰知道呢?《熱情的朝聖客》自身不可能,可是那又……」他又沉默不語。

  巡官無助地坐著,看著他的朋友,又看著他的女兒。年輕的高登·羅威瞪著雷恩,佩辛斯瞪著羅威。

  雷恩忽然起身,伸手去拿手杖。他們靜靜地看著他。

  「奇怪。」他說,「真奇怪。」他點點頭,出神地笑笑,離開了巡官的辦公室。

  第十一章 3HS wM

  德羅米歐愉快地暗自咒駡交通警察,把黑色的林肯轎車轉離第五大道。他熟練地閃避車輛組成的迷宮,把車帶到第六大道上,停在紅綠燈旁邊休息。

  哲瑞·雷恩先生沉默地坐在車子後座,用一張邊緣鋒利的黃紙輕拍著嘴唇。他已經看了打在紙上的文字十多遍,眉頭緊皺。這是一封電報,日期是「6月21日——午夜12點零6分。」電報是在清晨送達威徹斯特的哈姆雷特山莊。

  「薩姆這時候寄電報給我,真奇怪。」老人想不通,「三更半夜的!他從來不曾這樣子……緊急事件?不可能是……」

  德羅米歐彎身去按喇叭。一輛車和另一輛車在街角糾纏不清,兩輛車像鬥牛一樣不肯相讓,後面擠滿了車子,簡直慘不忍睹。雷恩看看,後面的混亂一直蔓延到第五大道,於是往前彎腰,拍拍德羅米歐的耳朵。

  他說:「我看剩下的路,我還是走著好了,只有一條街。你就在薩姆巡官辦公室附近等我。」

  他下了車,手裡仍然拿著電報。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外套的口袋裡,往百老匯大道的方向走去。

  他發現薩姆偵探社此時一片混亂。白朗黛小姐坐在前廳,好像也被感染。她緊張地坐著,悲傷不安地瞪著佩辛斯。佩辛斯在欄杆後面走來走去,好像發火的士官長,咬著嘴唇,急切地猛著牆上的時鐘。

  一聽到開門聲,她跳了起來,白朗黛小姐輕聲尖叫了一下。

  佩辛斯說:「你終於來了!」她死命抓著老紳士的手臂,「我以為你永遠不會來了。你真是救命寶貝!」

  雷恩先生嚇了一跳,因為佩辛斯展開雙臂擁著他的脖子,熱烈的在他的臉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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