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哲瑞·雷恩的最後一案 | 上頁 下頁 | |
二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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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孩子。」雷恩抗議說,「你在發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巡官的電報一副壓抑的樣子,可是什麼也沒告訴我。他還好吧?」 「好得不得了。」佩辛斯冷笑,接著她的眼睛發亮,摸著耳朵上的耳環,說,「好,我們現在來攻擊——屍體吧!」她推開巡官的門,門後一個滿眼紅絲、臉色蒼白的老邁紳士,他僵硬地坐在轉椅上,好像意志堅定的蟒蛇瞪視著桌上的東西。 「萬歲!」他大聲叫,踉蹌地站起來,「皇天有眼!佩蒂,我告訴過你可以依賴老混蛋的!坐下,雷恩,坐下。你來真是太好了。」 雷恩窩進皮沙發裡:「天,這是什麼歡迎儀式!你們讓我覺得是浪子回頭。好,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快急死了。」 薩姆抓起他殫精竭慮研究的東西:「看見這個了嗎?」 「你知道,我眼睛好得很,我當然看見了。」 巡官咧嘴笑了:「好,我們要把它打開。」 雷恩看著薩姆,看看佩辛斯:「可是——好吧!隨便你。巡官,你就是為了這個叫我來嗎?」 佩辛斯快嘴快舌:「我們打電報請你來,是因為有個瘋子堅持打開信時你必須在場,爸,有請。如果你再不打開,我都要瘋了。」 ——這就是大約七個禮拜前,那個詭異的彩虹鬍子紳士寄放在巡官的保險箱裡的那個長牛皮紙信封。 雷恩從薩姆手裡接過信封,敏捷的摸摸掂掂。摸到信封裡方形的信封時,他的眼睛眯了起來:「這個神秘的舉動需要解釋一下,我想先知道一些情況……不,不,親愛的,過去好幾次機會我早告訴過你要培養……哈,哈——耐心的美德。巡官,請動手吧!」 薩姆簡單扼要地把5月6日那個假扮的英國人來訪的故事說了一遍。佩辛斯在旁邊不斷補充,故事也就變得非常完整,對來訪的人的描述尤其詳荊巡官說完後,雷恩思量著看著信封:「可是你為什麼事先沒有告訴我呢?巡官,這可不像你。」 「沒想到有此必要。好,我們動手吧!」 「等一下,今天是這個月的21日,你那神秘的顧客昨天沒有按時打電話給你了?」 「可是他5月20日有打電話來。」巡官苦惱地說。 「我們一整天都坐在這裡。」佩辛斯沒好氣地說,「一直等到昨天午夜。一點兒他的影子也沒有。現在又……」 「你們是否有和這個人的談話記錄?」雷恩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這兒有監聽器。」 薩姆按了一個鈕:「白朗黛小姐,把信封案的談話記錄拿進來。」 他們痛苦地坐在那裡,等待老人钜細靡遺地研讀訪客的談話記錄。 「嗯。」他放下報告,「非常奇怪。沒錯,這傢伙是故意偽裝的。笨拙,真笨拙!顯然非常不切實際。那鬍子……」他搖搖頭,「很好,巡官,我看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這是你的榮幸。」 他站起身,把信封丟在薩姆的桌上,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身子往前傾,全神貫注地看著。佩辛斯趕快繞過桌子,站在父親椅子的後面,她的呼吸急促,平常安靜的面孔變得蒼白急躁。薩姆的手指發抖,把放在靠近雷恩桌上的墊板抽出來,把信封放在上面,靠在轉椅上。他汗流不止,然後抬頭看看雷恩——他們的臉隔著桌面——彼此無奈地笑笑。 「好吧,這就是了。」他嘲笑著說,「我希望不要有東西跳出來,說『愚人節快樂』之類的廢話。」 站在他後面的佩辛斯因為無法喘息而歎了口氣。 巡官抓著拆信刀,猶豫了一下,然後把刀子插入牛皮信封的封口。他輕巧地割開封口,放下刀子,捏著信封尾巴,往裡一瞧。 「是什麼?」佩辛斯叫道。 「佩蒂,你沒說錯。」他咕噥說,「是另一個信封。」他拿出一個小的方形信封,淺灰色的,也是封著。上面空白。 「封簽上是什麼?」老紳士厲聲問。 巡官把信封翻過來,他的臉色變得像紙一樣灰。 佩辛斯在他背後打量封簽,氣都喘不過來。 薩姆舔舔嘴唇:「上面說……」他的聲音粗糙,「上面寫著……天啊……寫著:薩森圖書館!」 這是第一個跡象,顯示那位彩虹鬍子的神秘客人,可能和不列顛博物館的連連怪事有所牽連。 「薩森圖書館,」雷恩喃喃說,「真詭異。」 「原來是這麼回事。」薩姆叫道,「老天爺,我們撞見什麼啦?」 老人有些困難地說:「顯然是巧合,巡官。這種事有時會發生,不過發生的頻率也夠叫人認為……」聲音低得不見了,他沒有把眼睛從巡官的嘴唇移開;可是他的眼睛也沒看見什麼,因為上面有層亮光,好像面紗落下來——一層掩蓋悟性的面紗忽然跳入眼底。 「但是我不懂……」佩辛斯有些茫然。 雷恩抖了一下,面紗化解了:「巡官,打開吧!」他說著,身子向前,雙手托著下巴。 薩姆再次拿起拆信刀。他把刀子插入封口,慢慢地施力。紙很牢,不甘願地投降。 雷恩和佩辛斯都不曾眨一下眼睛。 薩姆粗大的手指伸入信封裡,拿出一張淺灰色的信箋,和信封一樣的色調,信紙折疊得很整齊。他把信打開。紙的一端印了一些字。巡官把紙翻過來,上面印的字很簡單:薩森圖書館。字是灰色的,色調比較暗。他把紙攤平擺在墊板上,放在他和雷恩之間。他們都盯著看,辦公室內一片死寂。 理由是:如果那個假扮的英國人是個神秘人物,他保存在巡官手裡的秘密就更神秘了。不只神秘,還有些陰森森的。一點兒道理都沒有。 信箋上端印著薩森圖書館。剩下來的部分,就像剛從印刷機滾出來的一樣純潔,只有幾個字,或說是符號。就在印刷體下面,靠近中央的地方寫著: 薩森圖書館 3HS wM 僅僅就是如此。不是什麼可解的訊息,不是簽名,不是什麼鋼筆或鉛筆記號。 雷恩年老的身體忽然因激動而扭曲。他蜷伏在椅子上,眼睛直視著信箋上的字體。巡官的手忽然麻痹;紙從他的指尖滑落。佩辛斯動也沒動。過了好久,沒人動一下身子。後來老人慢慢地把眼睛從信紙移開,看著薩姆。在他清澈的眼睛深處,散發著奇異的勝利,幾乎是狂喜的光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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