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五九


  艾勒里有點迷惑地注意到:狄弗西小姐看起來像死人一樣幾乎要暈過去。

  「你知道,」他低聲說,「如果這個人是個神父,而且穿著特殊的服飾,沒有系領帶,他也一定會穿一件特別的、神父的背心,高反頸式的。我知道兇手一定把背心一起帶走,因為這件特殊的背心會洩底;但我知道的太晚,所以無法用它來證明什麼,也己經失去搜查每個人的機會了……奧斯鮑恩,為什麼你要殺害這個善良的神父——你根本不像會殺人的人?你這麼做只會得到一點可憐的回報,奧斯鮑恩;你只能在黑市處理掉這張郵票,就算你能拿到五萬元……」

  「歐茲……奧斯鮑恩,老天啊!」唐納德。科克低聲說道,「我做夢也沒有想到……」

  「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奧斯鮑恩的聲音流露出同樣的奇異的溫柔,「我一直是個失敗者,她是第一個注意到我的女人,而我卻是個窮光蛋。她曾說她絕不會考慮嫁給一個不能供給她——舒適的生活……機會來了……」他舔了舔嘴唇,「這是個誘惑。他——那個神父在數個月前從中國寫了封信給科克先生。我拆了信,如同我拆所有的——每一封科克先生的郵件——一樣。」

  「信上寫了所有關於這張郵票的事,也提到他即將從教會辭職,要到紐約來——他本來就是個美國人——想賣掉這張郵票後退休。我……我看到了機會。因為我知道這張郵票的身價,如果他所言屬實,那……」奧斯鮑恩渾身顫抖,沒有人說話,「從我知道此事後我就開始策劃。我用科克先生的名義與他通信,我從沒有告訴科克先生有這麼一個人,我也沒告訴她……我們書信來往了一段時間,因此我得知他在美國沒有任何朋友或親戚會在他失蹤後打聽他的下落;我知道他來美國的時間,所以我告訴他何時來找我,並且給他一些——建議。在他出現以前——一直到我已經殺了他,直到他的圍巾掉了——我才知道他是個神父,不打領帶,領子可以轉動。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傳教士——一個普通的傳教士,也許他是衛理生會教徒,或是個浸禮會教徒。」

  「哦?」當這個男人陷入沉默時,艾勒里立即答腔道。

  「我請他進這個房間之後,我先回到辦公室一會兒,然後回來告訴他,我之前沒料到,但他肯定是那個從中國來的先生。並且向他表示我知道所有關於那張郵票的事,因為科克先生都告訴我了等等。然後他就變得很友善,很坦白地告訴我他在中國的教會裡的弟兄都知道關於這張郵票和他即將前往美國把它賣給科克先生的事。所以當我殺了他的時候,十分確定沒有人會發現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艾勒里問。

  「因為,如果警方到中國的教會方面去查這個人——這是很有可能的,如果他們得知他是個神父而且剛抵達美國——他們就會從其他神父那裡得知這張郵票的事,以及他為什麼到美國來——他們會調查科克先生和我,而科克先生對這張郵票的事一無所知,我就是嫌疑最大的人了……也許他們會找到我寫的信,然後對比我手寫的簽名……我——我無法應付這一切,我不是演員,我知道我只能束手就擒……所以,我忽然想到把所有的東西都倒置。但是關於門、細繩和利用屍體這些事,我——我——我很久以前就計劃好而且把東西都備齊了。當一切佈置妥當,我把他——讓他的屍體站在那兒,我試著去操作,但一開始卻行不通——繩子總不合適——所以我試了又試、試了又試直到終於成功為止。我是找不到領帶……」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微弱到完全消失。他臉上的表情很茫然,似乎還不能領會到他處境的可怕之處。

  艾勒里轉向一旁,心裡感到很不舒服:「這位女士就是狄弗西小姐?」他低聲說,「當然,如果你不曾告訴她,她自然和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天啊——」狄弗西小姐驚叫一聲後暈了過去。

  在任何一個人明白他的意圖之前,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曾經是如此茫然、如此溫順、如此怯懦;只有在片刻之後,所有人才明白那只是他絕望的、聰明的最後姿態……艾勒里轉過身,老警官和維利警佐仍然站在門邊,所有偵探……

  奧斯鮑恩在艾勒里轉回身來之前,像只敏捷的鹿般從他面前躥過。奎恩警官和警佐同時大叫一聲向前撲去,卻都因幾英寸之差而沒撲著。奧斯鮑恩已經跳上窗臺,縱身躍出敞開的窗子。窗外傳來他的尖叫之後,一切都消失了。

  「在我走之前,」半小時後,在幾乎空無一人的接待室裡,艾勒里慢慢地說,「我想和你單獨談談,科克。」

  唐納德·科克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雙手絕望地垂在兩膝之間,瞪著敞開的窗戶一言不發。嬌小的譚波小姐沉默地在一旁等著。其他人都離開了。

  「嗯?」唐納德抬起凝重的雙眼,「奎恩,我不相信,老歐茲……他一直是最忠心、最誠實的傢伙,竟然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他顫抖著說。

  「不能怪狄弗西小姐,科克。她更應該得到憐憫而不是責怪。奧斯鮑恩只是個環境下的受害者,他太壓抑了,在這個危險的年紀。他過度地把想像變成一種刺激……而這個女人具有強大的吸引力。他個性中懦弱的特質浮上表面……譚波小姐,我希望你不介意——你可否離開一下,讓我和你的未婚夫單獨談談?」

  她一句話也沒說,站起身來。

  但是唐納德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來說:「不,不,奎恩,我已經下定決心了。這個女人給男人帶來的是無限的好運,對喬我不會再有任何保留了,我想,我知道……」

  「明智的決定!」艾勒里走到他那扔在一把椅子上的外套旁,把手伸進了其中一隻口袋。當他轉回身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小包裹。

  「給你的,」他微笑,「一個不久前說好的禮物,現在就把它送給你當結婚禮物。」

  科克舔了舔嘴唇:「信?」他吃力地咽了下口水,看了譚波小姐一眼,說道,「瑪賽拉的信?」

  「對!」

  「奎恩……」他緊緊地抱住那包東西,「我從沒想到我能拿回來,奎恩,我實在欠你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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