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五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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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十秒,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門底下草編的墊子忽然開始動了,它從接待室這頭很快地從門底下被拉向辦公室。 他們對此毫無心理準備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他們全神貫注地看著,像看到一場奇跡似的。這事發生得如此之快,在他們弄清整個過程的意義之前,就結束了。 當草墊被拉動時,有許多事同時發生了。模型先是搖晃,然後慢慢倒下去,整個僵硬的身體就沿著突出在房中那座書架頂端的邊緣朝著稍稍偏離門的方向緩緩滑動。不到一秒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改變它傾倒的方向。原本自門把拉到長矛那條松松的細繩開始被拉緊,並且把模型往回拉,模型暫時停住頹倒之勢。有一段時間,模型一直搖搖晃晃,然後開始直直往前,使得它的臉和門平行。原本從長矛拉到門把上的繩子越拉越短,直到模型的頭將要碰到地板。此時,繩子整個被拉緊,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因為繩子拉緊的緣故,當模型往前傾,模型重量的拉力使門門往同一個方向滑動。他們看見的是從左到右,門門被扣上。 門被牢牢地門上了。 正當他們還目瞪口呆,懷疑地看著眼前這一切時,他們也看到另一個幾乎是更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短的那端的繩子開始動了,從門的另一側被拉動。當被拉到盤繞在門門上的繩子時,繩子斷了。因為繩上並沒有打結,斷了的一端——仍然系在長矛上——直直地垂掛下來,垂在模型和門之間的地上。剩餘的那段,就是曾經被拉動的那段,馬上被從門的另一側很快地拉走,從眾人眼前消失。 他們接著看到另一段——纏在矛上的那段,占繩長的三分之二——慢慢拉緊連接長矛那一段,並且開始平滑的滑動;剛才斷掉現在仍懸在門把上那一段則開始變短。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正在拉占繩長三分之二的那段,因為它也正在變短。終於,繩的末端已經觸及長矛柄,繩子迅速滑動,很快地穿過門縫消失了。不久,原本放在倒下的屍體的位置那塊草墊也消失了。模型倒下了,和屍體倒下的位置一模一樣;門是栓上的;現場除了書架和長矛,墊子、繩子都不見了。 長矛和屍體所在的位置,完全說明了門如何從另一側被閂上的。 艾勒里跑回來,從走廊上的門闖進接待室。他們仍呆呆地瞪著模型和門。 有人站起身來,蒼白得一如窗外陰沉的上午的天色,嗓音嘶啞地低聲說:「我……我想不到你……你……會知道。」 「是長矛告訴我的,」艾勒里在眾人驚訝和沉寂中說,「是因為長矛和兩個書架側向辦公室門口的位置。當我把我所見到的線索組合起來,想到傳教士並非死在我們發現他的屍體的那個位置,這一點很早從地板上的血跡就可以判斷得知。所以問題就來了:為什麼死者的屍體要被移到門口?很明顯的,因為屍體有可用之處。下一個問題是:為什麼兇手要把右側的書架,沿著右邊的牆面再移得更遠?答案可能只是他要讓右邊牆面前的位置空出來。第三個問題是:為什麼兇手要讓書架左側抵住門上的鉸鏈,並且讓它的右側橫入房中和門形成銳角?這答案對我而言一直是個很難解的謎,直到我想起那兩支長矛…… 「長矛從腳到頭穿過死者的衣服,長矛的材質是非常堅固的木材;它們正好可以像支撐動物一樣把屍體架起來。就某一點上來說,是它們讓屍體變得僵硬。死人從直立狀態癱倒下來,應該是跌成一團,不會是直挺挺的;而這具屍體,由於長矛支撐的作用,他那柔軟的屍體成為僵硬的,就可以僵直地倒下來;而且右側的書架已經被移動過,空出門右邊的空間。因為兇手安排屍體倒在門前,至少有部分躺在清理出來的空間中。而兇手正希望屍體與門檻是平行的,否則他就不需要在門這側騰出一個空間了。左邊的書架為什麼要搬移?為什麼要放這樣的角度,很顯然是一種故意的安排吧?據我猜測,如果死者是被放這個角上,如果有什麼東西拉扯他,他必定會倒向門另一側被清出來的空間裡。 「為什麼兇手要屍體準確地倒在他所預設的位置上?」艾勒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而且看來有些不可思議,我能得出的唯一合邏輯的答案是:兇手把屍體從房間另一處移到門口附近,是希望屍體在倒下時,能在門上動點手腳……剩下的事就是集中精力思考和實驗。在門上唯一可做的事情,而且對罪犯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門鎖上;在這件案子裡,就是把門閂上。 「但是為什麼,當兇手自己可以閂上門從另一扇通往走廊的門逃跑時,他卻不這麼做,反要大費周折地讓一具屍體來閂上這道門?」 一個暗啞的聲音說道:「我……沒……沒想到……」 艾勒里不慌不忙地說:「唯一可能的答案是,兇手不能,或不願意由通往走廊那道門離開。兇手打算從通往辦公室這道門離開。而他想讓所有人都相信兇手是由通往走廊那道門逃走的,連接辦公室這道門一直是閂住的。不管是誰待在辦公室裡,如果他沒有在走廊上現身,他就不會被懷疑是殺人兇手。」 詹姆斯·奧斯鮑恩以手掩面說:「是的,是我幹的,我殺了他。」 「看吧,」艾勒里不久後開口說道,他用同情的眼神看著這個畏縮的男人,而其他人都嚇呆了,眼睛直愣愣的,「這些問題完全靠邏輯分析解決的。使用那兩支長矛、移動的書架、死去的傳教士屍體證明兇手在犯案之後肯定是通過辦公室那道門離開接待室的。因此,在這樣的推論下,凶案發生後,兇手馬上進入辦公室。但是,奧斯鮑恩在凶案發生這段時間,是唯一待在辦公室的人。這些訪客——麥高文、塞維爾小姐、狄弗西小姐——他們都被排除了,因為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如果是兇手的話,不管是他或她,都一定是通過通往走廊那扇門離開這間房間的。因此,能從接待室這側閂上這道門,根本用不著使用奧斯鮑恩所用的機械方法。換種方式說,從走廊離開的人,可以在接待室把門鎖上,根本用不著使用機械方法。所以,根據我們的推論任何從走廊門離開的人都沒有犯罪嫌疑,因為他們根本是無辜的。」 「唯一可能不使用走廊的門,在犯案後卻又能進入辦公室而不被夏恩太太看見的,就是奧斯鮑恩。你,奧斯鮑恩,是唯一可能的嫌疑犯,唯一必須在門上玩花樣和使用長矛的人,也是唯一必須造成罪犯是由通走廊的門逃走的假相的人。為什麼你不乾脆離開,讓通辦公室的門不要閂上?」 「因為,」奧斯鮑恩艱難地說,「我知道我是第一個會被懷疑的人,但是如果門是由接待室這端被閂上的話,他們——他們——你們就不會懷疑我。事到如今,我還是想不出來,你是怎麼……」 「我一直這麼想……」艾勒里低聲說,「複雜的動機,奧斯鮑恩。至於我如何得知……其實我們的試驗一直失敗,直到我抓住了成功的組合。我只是把自己換成是你,猜想著如果我是你,我該怎麼做……現在你們都看到了,女士們先生們,為什麼奧斯鮑恩不能幹得更簡單些。從哪兒拿條領帶給死者系上。當然他不能用他自己的,而且他也沒有地方再弄一條,因為他不能在夏恩太太的眼皮下離開辦公室。他可以從通走廊的門溜出去,他不能在這一行動所需的時間中冒險,而且如果他下樓去買一條的話,幾乎肯定會被人看見。他不能去科克的公寓,當然,出於同樣的理由。而且他不住在長賽樂——科克曾當我的面對他說『可以回家了』——所以他也沒辦法再拿一條他自己的……我想,奧斯鮑恩,你還拿走了死者的背心,並且把它藏在辦公室裡,等到時機安全,再拿出來和從他身上的搜出的東西一起燒掉,對嗎?」 「沒錯。」奧斯鮑恩以一種非常奇特的方式溫柔地歎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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