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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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勒里聳聳肩說:「不要單從字面上的意思解釋我的話,我們來看看《聖經》——」他在那堆從袋子裡拿出來的雜物裡取出一本已經綻線、沒有封皮、十分破舊的書,這本書看起來用得挺像是在大戰中用過的子彈夾一樣。 「不是《聖經》,是一本很便宜的每日祈禱書,」他說,「噢,還有這些小冊子——哦,都是關於宗教的,我們好像遇上一個非常虔誠的老先生,爸爸。」 「虔誠的老先生很少會讓自己受到這種傷害。」警官冷冷地說。 「還有這個,」艾勒里把這本書放下,拿起另一本,「老版本——哈爾·凱恩的《基督徒》;另外這本是拍爾·布克的《善土》,是美國原版。這兩本書看起來是從這裡運到北京去的。誰說這一對永遠不會碰頭?……真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即使他是從中國來的,他也很可能讀勃克的書。」 艾勒里回過神來:「噢!當然!我只是在自言自語,不是指這些書。」他沉默了一會兒,啃著大拇指,瞪著桌上的一堆雜物。 「也許是某個我們認得的人在搞鬼,」維利警佐抱怨說,滿臉厭惡的神情,「這個行李袋是個廢物嘛,連條可追蹤的線索都沒有。」 「哦?我倒不認為,」警官高深莫測地說,「情況還不太糟,托馬斯,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他是誰。」他在辦公桌後坐下,按了一個鈕。「我要馬上打電報給派駐上海的美國領事,而且我敢跟你打賭,不消多時,我們一定可以把整件事和那傢伙的身份弄個水落石出。然後,事情就會變容易多了。」 「你怎麼想?」 「兇手蠍盡全力要使死者的身份變成秘密,所以,如果我們找出死者的身份,我想我們就真的抓到關鍵了。噢,進來,進來,替我打一個電報給美國駐中國上海的領事——」 當警官在口述他的電報內容時,維利警佐悄悄溜出去。艾勒里窩在警官辦公室裡最好的一把椅子上,他摸出一根煙點上,眉頭深鎖,陷入沉思。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特別,一度他睜開眼,審視著桌上那堆東西,然後又把眼睛閉上。他倚躺在椅子上,後脖梗子靠在椅背上——一個他最喜歡的姿勢,在他適度專心時可以稍有偽裝的位置——他一直持續這個姿勢,直到那名職員離開,老奎恩微笑轉過身,愉快地搓著雙手。 「好了,好了,不會等久了。」警官殷切地說,「只是時間的問題,我相信就要有答案了,埃爾。當你一想通時,所有的事都解決了……譬如說,我們查所有搭船的旅客名單這件事。我們一直集中在東岸,這就是一個錯誤,他可能在西岸登陸,然後搭火車從舊金山越過整個美洲大陸才抵達紐約。」 「那麼,」艾勒里說,「為什麼沒有像長賽樂酒店的職員一樣的幾個人記得他?我寧願你對鐵路工作人員做徹底的調查。」 「我告訴過你那是個艱巨的工作,查也沒有用。他是個長相平常的小矮子,我認為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就是這樣。他們每天要見數以千計的面孔。若是出現在小說情節中,他可能是很醒目的人物,在現實生活裡,事情通常不會以那種方式出現。」他往後一靠,茫然地看著那堆東西,「上海?中國。我猜你是對的!」 「什麼?」 「沒事,沒事,我只是在想……關於我們認為這傢伙就是庫林納的推測。我們可能搞錯了,上海和巴黎根本沾不上邊、扯不上關聯。但我們會得到恰普傳來的消息,那時就會有明確的答案了。」他喋喋不休。 突然一聲猛烈的撞擊,使他突然意識到周圍的環境。他猛地挺直身子,嚇了一跳,發現艾勒里站在那裡。 「什麼事,老天?」 「沒什麼事,」艾勒里說,他的臉上浮出狂喜的表情,「什麼事也沒有,真是的!清晨的露珠閃閃發光,天下太平,回到昔時美好的世界,最美麗的小世界……我明白了!」 警官抓住桌沿:「你明白什麼了?」 「答案呀,血腥的答案!」 老警官仍然坐著;艾勒里站定不動,他的眼睛明亮而興奮地散發著光芒。他充滿活力地點了好兒次頭,微笑著走到窗邊,望著窗外。 「到底是什麼,」警官聲音生硬地說,「答案是什麼?」 「非常明白的事,」艾勒里沒有轉過身來,慢條斯理地說,「事實怎樣對你展現,真是太奇妙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然後就會有東西砰地一下爆裂,答案就出現在你的面前。它就在那裡,從一開始就在那裡瞪著你,從頭到尾。怎麼會簡單到像孩子的遊戲一樣容易。我自己都幾乎無法相信事情居然會簡單到這種地步。」 在一段長長的沉寂之後,奎恩警官歎了口氣說:「我想你囉嗦了這麼一大段,表明你不打算告訴我。」 「我還沒開始推斷出所有的可能性,只是剛發現整個事件的關鍵,這說明……」 一名職員帶了個信封進來,艾勒里又坐了下來。 「噢,死者不是庫林納,」老奎恩吼道,「巴黎警方打來的電報上,恰普說庫林納仍在巴黎。窮困潦倒,但是還活得下去。所以,先不管它了,你剛才說到哪裡?」 「我正要說,」艾勒里說,「這個關鍵實際上可以解釋每一個重要的秘密。」 老警官看起來很懷疑:「所有這些倒置的事——衣服、屋裡的家具,全部?」 「全部。」 「只是找到一個小小的關鍵?」 「只是一個小小的關鍵!」 艾勒里拿起帽子和外套:「不過,還是有一件事使我困惑,所以除非我弄清楚了,否則我不會有什麼太激烈的舉動,你知道的。所以,我現在要回家,爸爸,換上拖鞋,站在壁爐旁把這些事想個明白,直到我能逮到那個難以掌握的真相,現在我得出的只是部分答案。」 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這次顯然令人尷尬。在他們之間經常有爭論,原因是艾勒里在整個案子弄得水落石出之前,總是固執地不願溝通。請求也好,生氣也好,都無法從他那裡得到任何解釋,除非他自己對他建立的無懈可擊、無可辯駁的論據感到滿意。所以還不到問問題的時候。警官仍感到委屈。 「是什麼給你的靈感?」他不耐煩地問,「我不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如果我知道——」 「行李袋。」 「行李袋!」警官為難地看著桌面,「但是,你說這個答案一直都在,而我們發現這個袋子才不過幾小時的事。」 「沒錯,」艾勒里說,「但是這個行李袋有雙重的愈義:一是引爆許多聯想的火花,還進一步證實了在爆發的結果被承認之前發生過的事。」他若有所思地向門口走去。 「說英語行不行?你到底知道多少?死者是誰?」 艾勒里笑了:「不要讓我頭腦中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遊戲干擾你,我又不是水晶球占卜師。他的名字是答案中最不重要的一環;另一方面,他的頭銜……」 「他的頭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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