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六


  「勒索。她本來沒有這麼大的奢望,但是她得到了最好的。還不算太糟,因為她是專業珠寶騙子,可能與阿姆斯特丹銷贓人有聯繫……他已經給了她部分的收藏品,你知道,很不幸在她下手勒索時,他手頭正緊。他給她他所能籌到的現金,當現金不夠時——他在絕望中甚至向麥高文借——最後給這女人他收藏的珠寶,你看她有多貪心。之後的事,你都親眼見到了。」

  「她逼他寫那張紙條,好在事情敗露時可以替她遮掩,」老警官沉思著,「真精明——我猜紙條裡提到科克要她嫁給他是別有用心——如果他業務上的困難恢復了,她還可以依此控告他違約。但是謀殺案發生之後,警察開始四處偵察,她有點害怕,所以她乾脆大方地把科克讓給他的新愛侶。好了!好了!我們談到哪兒去了?」

  「謀殺案嗎?」艾勒里說。

  「是的。」

  艾勒里起身,走到窗邊:「我不知道,」他迷惑地說,「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說,快說!」警官從椅子上跳起來,非常興奮,「噢,我們真是笨,聽聽這個,埃爾,聽聽這個。」他開始在屋裡踱步,雙手背在身後,頭低低的,「我剛才想到,這一切都是緊密相連的,真是太棒了,聽好——死在長賽樂的那個人,就是瑪賽拉·科克的前任男友!」

  艾勒里慢慢地說:「你已經抓到要點了,你也是這麼認為?」

  「怎麼!難道這不是個完美的推論?」老警官揮動著他瘦長的手臂說,「這個人是個窮光蛋,我們在這裡查到他的資料,瑪賽拉的男人在巴黎遊蕩,這很有可能……他很可能親自來找科克的麻煩,對不對?他一下船就來了;那天正好有船從法國來……他走投無路了,對吧;他也害怕那段過去,他和那個女孩有了孩子那些事;但是他極需要錢,所以他決定回來多要一點;他就直奔長賽樂來找科克了……太好了!」突然他臉色一沉,「可是科克應該認得他,如果就是他的話,也許……」

  「令人奇怪的是,」艾勒里說,「科克從沒見過庫林納,他通過郵寄把錢付給他。」

  「但是,還有瑪賽拉……你是不是說過?她昏倒了?她一看到死者的臉就昏倒了?」

  「是啊!不可能是過度驚嚇所致。」

  「同時,如果真是巴黎來的那傢伙,」老警宮若有所思地說,聲音裡流露出憤怒嗓音,「她自然會默不出聲,自然會假裝不認識。那個叫塞維爾的女人不是也見過庫林納嗎?」

  「她說她只見過他一次,而且是在視線不良的情況下。她說她什麼都不能確定,這極有可能,不必懷疑。」

  「我喜歡這個可能性,」老警官咧嘴一笑,「真的喜歡,埃爾;現在這些線索可以連結在一起。在這個該死的案子裡,我第一次感覺到孰——凝——你是怎麼說的?」

  「內聚力?」

  「就是這個,整件事都連結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可弄清其間牢固的聯繫……」

  「理論上。」艾勒里慢條斯理地說。

  「當然,死者和這群人之間——大部分的人——都捲入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動機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譬如說?」

  「就拿唐納德·科克來說吧!這個可憐的年輕小夥子。當天下午他是在酒店裡——我不排除是塞維爾在從中作梗——姑比先用那個名字稱呼那個巴黎人——『庫林納』正在等電梯上樓,或者正要來見科克。科克閃進二十一樓的樓梯,等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溜進接待室把庫林納給宰了……也有可能是瑪賽拉,一樣的做法。同樣,老科克博士也有可能,出於相同的理由——要庫林納閉嘴。除了唐納德和瑪賽拉之外,沒有人知道有兩個知道此事內情的人在這裡活動。」

  「那麥高文呢?」艾勒里眯著眼看著他手中的煙,低聲問。

  「他也有可能,」老警官爭辯地說,「假設他不知從何處得知瑪賽拉的過去,但並未洩露?我會讓它更完美一點。假設他通過庫林納知道了這一切,這麼說吧——庫林納在報紙上得知麥高文和瑪賽拉的婚約,於是很快地寫信來勒索麥高文?」

  「精彩。」艾勒里說。

  「所以麥高文把這傢伙從別處帶來,並且殺了他,就在——」

  「在他最要好的朋友的辦公室裡?」艾勒里搖搖頭,「說不通,爸爸,如果真是他做的,這地方真是他最壞的選擇。」

  「嗯,也對。」警官低聲抱怨說,「麥高文排除。還有盧埃斯——還是叫塞維爾,管他媽的叫什麼名字,她也有動機殺人。她在謀殺案發生後才出現在辦公室,不是嗎?好,假設她這麼做只是一種障眼法?當天下午,她當然是在二十一樓。假設她在接待室見到庫林納——假設她謊稱她記不起他的長相——假設她識破庫林納打算來勒索科克的計劃,或是勒索麥高文或別人。然後呢?所以她把他殺了滅口,以免他擋她的財路,讓他永遠不可能破壞她的遊戲。怎麼樣?」

  「了不起,」艾勒里說,「像你推測其他人一樣。就傳統的技術而言,你已經抓住了可能的動機。但是這裡還有一個小小的因素,它使所有這一切推論都不能成立,尤其是犯罪動機像你們說的那樣的話。」

  「什麼?」

  「我必須補充,事實是,這個殺人兇手把所有的東西倒置,」

  艾勒里沉思著繼續說:「另一點,也是事實,殺人兇手還把非洲長矛刺進死者的衣服。」

  「那,即使這樣,」被激怒的警官說,「我不認為推測不出兇手做下這些蠢事的理由,會妨礙我的結論。這一切都還說得通的。」

  「可以想像。」

  「你不同意?」

  艾勒里望著八十七街上的天空:「有時我靈光一現,感覺好像就要接近真相大白的一刻。真是太糟了。它一直從我面前過,像黑暗中一塊抓不住的濕肥皂,或是像一個你已經忘卻又隱約記得的夢境。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喬納從廚房愉快地大喊了一聲,「金幣!」

  老警官頑皮固執地說:「我不相信你的靈感,或者你稱之為其他什麼。我必須確定,埃爾,我告訴你在這個案子裡,這是我們得到的第一個可靠線索,」他走近電話,往局裡打了個電話,「我是奎恩警官,請叫一下我辦公室的人。比利嗎?聽著,我要你馬上和巴黎警方聯繫,把電文記下來:」寄給我所有關於霍華德·庫林納的全部資料,巴黎的美國人,並附照片以茲證明。『簽上我的名字,馬上發走……什麼?「

  老警官因突如其來的激動,整個人傾靠在電話上,他小而銳利的雙眼散發出十分吃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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