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四


  「繼續抵抗吧!我為我說你愚蠢向你道歉。你的意思是——容我擅自推測——科克唯一關心的是要你保持緘默,如果事情發展到必須逮捕或審判之類的事,他也無法阻止你在公開的法庭上把事情抖出來?」

  「你很聰明,奎恩先生。」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讓我舉出反證吧,」艾勒里冷冷地說,「如果真的上法庭,這件事勢必要被說出來。既然事情一定要被抖出來,科克又無法阻止它被說出來,那他一定會對你報仇,親愛的小姐。你會被關進監獄——醜陋的美國監獄——好多好多年。你又打算怎麼辦呢,艾倫?」

  「就我所瞭解,」她靠近他低聲地說,「你是在提議一個協定,一樁沉默的陰謀,奎恩先生?你不會反過頭來起訴我的沉默吧?」

  艾勒里欠了欠身:「我再度請求你的原諒;我低估了你敏銳的洞察力,我建議……請不要再靠近我了,親愛的。因為,雖然有時我可以進行嚴格的自我控制,今天時機卻不對,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的道德約束力在清晨2點最弱。」

  「我會喜歡上你——深深地,奎恩先生。」

  艾勒里歎了口氣並匆忙退後一步:「呃,那梅惠斯①的影響力。親愛的!我常說漢密特和懷特·菲爾德相信,一個偵探其實有數不清的機會可以建立在自己的性吸引力上,其實是大錯特錯了。其他的信念都被摧毀……所以,你同意嗎,盧埃斯小姐?」

  【①梅惠斯:系美國著名影星,以胸部豐滿著稱】

  她冷冷地注視著他:「同意,我看我已經成了笨蛋。」

  「無論如何,還是個迷人的笨蛋。可憐的科克,他一定和你有很銷魂的一段。順便問一下,」艾勒里說,唇上的微笑與他的眼神不符,「你認不認識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巴黎人。」

  「噢,」她很快又戴上面具,「不很熟。」

  「你見過他嗎?」

  「一次,不過那次他沒刮鬍子——事實上,他留了鬍子,而且他賣那些信給我時,他喝得酩酊大醉。我只有在一手交錢一手交信時見到他,而且時間很短。之前我們的交涉都是靠通信。」

  「哦,那天在樓上你看見屍體的臉,盧埃斯小姐,」艾勒里頓住,然後又繼續緩緩地說,「從巴黎來的人是否就是在樓上被謀殺的那個人!」

  她背過身去,茫然地:「你的意思是——那個矮……老天!」

  「怎麼了?」

  「我不知道!」她咬著唇急急地說,「我不知道。這很難說,沒有鬍子……他留的鬍子很濃密,遮住了他臉上的大部分特徵。而且他衣衫襤褸,身上很髒,看起來很落魄。但是也有可能……」

  「哦,」艾勒里皺著眉,「我希望得到更明確的答案,你還是不能確定嗎?」

  「不能,」她的聲音聽起來是經過深思熟慮,「我不能確定,奎恩先生。」

  「那麼祝你有個愉快的夢,」艾勒里抓起外套,穿上。艾倫還若有所思地站在房間中央,像棵穿上衣服的樹,「噢,對了!我知道我忘了什麼東西。」

  「忘了什麼?」

  艾勒里走向長椅,拿起用咖啡色紙包的小包裹:「這是唐納德·科克貴重的古董收藏,親愛的,不把這些東西帶走,我就太疏忽了。」

  她的臉色一變:「你是說,」她暴怒地質問,「你要把這些東西帶走?你——土匪!」

  「好了,親愛的,你發脾氣了,但是我確定你也不會認為我會因此就空手而返!」

  「可是,這樣一來,我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了。」她氣得幾乎哭出來,「我花的這些時間,這些錢……我要把所有的事都抖出來!我要向媒體求助,我要把整件事公諸於世界!」

  「你到時別忘了提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你在灰冷的牆壁、窄小的囚室裡度過的下半生。你想讓粗劣的——我敢保證絕對是十分粗劣的——棉質內衣貼著你的皮膚嗎?」艾勒里故作悲傷地搖頭,「我認為不會的,現在你已經三十五歲了,我應該說……」

  「三十一!你這混蛋!」

  「我很抱歉,三十一。當你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我們來算一算——這件案子,牽涉到你的累累前科,我想你會被判……」

  她把自己整個人丟到長椅上,喘息不止:「噢,滾出去!」她大叫,「滾出去!否則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

  「小聲點!你會把左鄰右舍吵醒。」艾勒里假裝害怕地說,隨即挾著那個包裹微笑欠身離開。

  他在找室內電話時,把長賽樂酒店大廳的夜班值員嚇了一跳。

  「喂!先生!」夜班值員叫道,「你以為你在幹嘛?你不知道現在快2點半了嗎?」

  「警察!」艾勒里面色凝重地說,這名職員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艾勒里對接線員說:「請替我接二十二樓唐納德·科克先生,是,很重要。」他等著,一邊吹著愉快的曲調,「哪位?噢!赫比爾,我是埃勒裡·奎恩……是,是,先生,奎恩。唐納德·科克在嗎?……馬上把他從床上叫起來,馬上!……喂!科克……沒什麼重要的事,事實上我是有好消息才把你吵醒,你一定很高興我在這該死的時間叫醒你。我有東西要給你——我可以稱它為一份訂婚禮物……不,不,我把它放在櫃檯,而且我要告訴你。科克,你的問題己經解決了,關於M錢的。我的意思是……對!好了!別把我的耳朵震聾了,老傢伙。至於I (指艾蓮娜)小姐,她的利爪己經被我修剪過,以後她不會再來煩你了。你要像守規矩的小男孩一樣離她遠一點——你真是幸運——才會認識像喬這樣的好女孩!晚安!」

  艾勒里將包裹交給櫃檯的職員,大步離開長賽樂酒店。因疲勞而微微暈眩,但是他也因意識到自己這一次幹得很漂亮而顯得容光煥發。

  艾勒里一大早就出現在奎恩警官的早餐桌前,著實讓他父親和喬納大吃一驚。

  「看看是誰啊!」老奎恩含含糊糊地說,因為他嘴裡塞滿了煎蛋吐司,「你有毛病嗎,埃爾?這麼一大早就起床,一定是哪裡不對勁了。」

  「確實有事。」艾勒里打哈欠說。揉了揉發紅的雙眼,他哼了一聲跨坐在椅子上。

  「你幾點鐘回來的?」

  「大概三點……喬納,如果你願意,請給我一大枚『金幣』!」

  「金幣?」喬納懷疑地說,「是什麼?」

  「就是那個啊!小鬼,八十七街那個聯誼會真會害了你。喬納,金幣是一種很簡單的法式煎蛋。我現在能一口吃下一整個蛋,你經翻面後,再拍一拍。你知道的——就像平常那樣。」

  喬納咧嘴走進廚房,老警官不滿地說:「怎麼樣?」

  「問得好,」艾勒里說,一邊找煙,「而我很樂意向你報告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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