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二七


  艾勒里端起杯子:「我想,我承認我是凡夫俗子,不能說我算好了你會來。」

  麥高文的笑帶著點苦澀:「當然,我也的確想表達我個人的歉意,我覺得自己是科克家的一分子,瑪賽拉和我……聽我說,奎恩。」

  艾勒里歎了口氣,往後一靠,他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他拿一根煙遞給麥高文,麥高文拒絕了,他便自己點了一根。

  「嘿!」他說,「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麥高文,開始吧,我洗耳恭聽。」

  他們沉默地彼此打量有一段時間,然後麥高文開始在他胸前內層的口袋裡胡亂摸索著:「你知道,我沒辦法完全讓你明白,我有一種感覺,你其實知道的比表面上看起來多得多。」

  「我像只蚱蜢,」艾勒里說,「那是保護色,真的,那只是為了達到我的業餘目的所營造的氣氛,麥高文,」他斜視著手上的煙,「我想你心裡已經知道兇手是誰,對嗎?」

  「對。」

  「我什麼都不知道,當此案發生時我知道的……」艾勒里悲哀地說,「比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少,我可以問你有關你所知道的。」——麥高文目瞪口呆——「你看,我沒有耍你。但是你確實知道一些什麼,我想你如果夠聰明,你就應該讓我知道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比你去告訴一隻死貓更能守住秘密,我不是警察——我不受任何約束。我只說我認為該說的,其他的則守口如瓶。」

  麥高文緊張地托住長長的下頜:「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守著我的秘密呢?還是……」

  艾勒里平靜地看著他,然後把煙放回口中,若有所思地抽著:「親愛的,親愛的,我應該已經失去線索了,麥高文,到底有什麼在你腦袋裡——或者,在你手上?」

  麥高文鬆開他的大拳頭,艾勒里看見大手掌中一個小小皮革製品,像一個名片盒。

  「就是這個,」他說。

  「一個盒子,真皮的還是人造皮的?很抱歉,我沒有X光透視眼,請拿給我看看。」

  但是他並沒有把視線從手中的盒子移開,也沒有把手舉起來,麥高文說:「我剛拿到的——東西在盒子裡。很貴重的東西。當然,這純粹是巧合,但是我相信會有麻煩——麻煩會讓我陷入困境。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是絕對無辜的……」艾勒里不眨眼地看著他,麥高文異常緊張,「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但是如果我略而不提,我想,警察也會發現。到時會變得很尷尬,也許會搞得很不愉快,所以……」

  「這顯然應該好好看一下,」艾勒里輕聲說,「你到底指的是什麼?麥高文!」

  麥高文把皮盒子遞給他。

  艾勒里把皮盒子拿在手上仔細端詳,他用多年養成檢查奇怪事物的方法,翻來覆去仔細地看。這盒子是用摩洛哥皮製成的,黑色,外表上看來操作方法很簡單。他按動盒子上的小按鈕,盒子就彈開了。盒子是中空的,裡面有一張乳白色半透明的長方形信封。信封袋裡夾著一枚郵票。

  沉默中,麥高文用一支鎳制的小鉗子,夾起信封送到艾勒里面前。艾勒里用鉗子笨拙地打開信封,拿出郵票。透過蠟膜紙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枚郵票。它是一枚大號的郵票,比一般郵票寬,四邊都齊齊地切了齒孔。邊是褚黃色的,底部設計像是中國式的花環,底下兩個角寫明瞭這張郵票的貨幣單位:1元。三個儲黃色的字由上而下:福州府。

  【①福州是通商港埠條約的港口之一】

  在邊線裡,連艾勒里不夠專業的雙眼都看得出,應該有另一種色彩的圖案,但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張空白郵票。

  「真有意思,對不對?」艾勒里說,「我不是個集郵家,但是我也不記得是否看過或聽過有哪一種郵票在中央的設計是空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麥高文?」

  「拿到燈下看。」麥高文平靜地說。

  艾勒里犀利地看了他一眼,照辦了。他立刻看到,透過這張薄薄的紙,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圖案出現了。在郵票中央,出現了一隻儀式上用的長獨木舟,舟上坐滿了當地人,底圖是港口的景象。很顯然,從最頂端的文字說明,是福州港口的風光。

  「真不可思議!」他說,「太不可思議了。」當他用犀利的目光又看了麥高文一眼,發現麥高文的眼中閃著熾熱的光。

  麥高文同樣平靜地說:「把郵票翻過來。」

  艾勒里照做了。在背面,更不可思議的,也是港口的景象。

  不過是用黑色的墨印在郵票背面。上面還有幹膠水的光澤和裂的紋。

  「反面?」他慢慢地說。

  「當然,是反面!」 麥高文用小鉗子把郵票夾回信封,「很奇怪,對嗎?」他還是悶聲悶氣地說,「這種錯誤,就我所知在集郵界是絕無僅有的。這種珍品是所有收藏家的夢想。」

  「背面?」艾勒里又說,好像他自己問了一個問題,答案又太理所當然,叫人不敢相信是真的。他斜靠回椅子,半閉著眼抽著煙,「好!好!這真是一次有收穫的拜訪。麥高文,像這樣的錯誤發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麥高文蓋上盒子,幾乎是漫不經心地把盒子放回前胸口袋。

  「噢,像你看見的,這是一張兩種顏色的郵票,我們稱之為雙色郵票。在這張裡是褚黃色和黑色,那意味著這整張郵票——當然,它們是印在同一張上——不能分開印,要來回印兩次。」

  艾勒里點點頭:「很顯然,一次印褚黃色,一次印黑色。」

  「現在你能推斷出這個奇怪的案例是怎麼回事了吧?在赫黃色印好晾乾時,出了差錯。本來應該再印,一個粗心的工人卻把正面朝下。因此黑色就印在背面了。」

  「但是,老天啊!總得有郵政督察吧!我們的郵政當局是很嚴格的,不是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種郵票能發行呢?我總以為像這種發生錯誤的這版郵票應該立刻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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