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Y的悲劇 | 上頁 下頁
三一


  雷恩從五盒裡面隨便挑了幾塊,若有所思地吃了幾個,然後拿幾個喂露易莎·卡比安。壯小子比利看得垂涎三尺;傑奇則被這幅神秘的景象所懾服,用一隻腿站著,看傻了眼。

  露易莎·卡比安搖搖頭。

  不。沒有一個是。不是糖果。我錯了。是香草!

  「要不是這些糖果的作料裡沒有香草,」雷恩表示,「就是香草的成分太稀薄,吃不出來。」他對阿布寇太太說:「這些蛋糕,阿布寇太太。哪幾個是你自己烤的?」

  她傲慢地指出三個。

  「這些你有沒有用香草?」

  「沒有。」

  「其它是買的?」

  「是,先生。」

  雷恩從每個買來的蛋糕,各取一小塊喂那位又聾又啞又瞎的女人。她再度斷然搖頭。

  史密斯小姐歎口氣,注視露易莎的手指。

  不是。我沒有聞到香草的味道。

  雷恩把蛋糕都丟回床上,站在那裡搜索枯腸。「呃——這一大堆到底是要做什麼?」律師畢格羅有點興味盎然地問。

  「很抱歉,」雷恩茫然地轉身,「昨晚卡比安小姐曾和黑特太太的兇手對面相遇。她很確定在接觸的一剎那,曾聞到香草的味道,想必是從兇手本身,或是他的周圍發出來的,我們自然想解決這個小謎題——這可能導致一個大發現,並帶來最後的成功。」

  「香草!」芭芭拉·黑特很有興趣地複述,「很不可靠的線索,雷恩先生,但是露易莎的感官記憶力確實十分驚人,我相信——」

  「她神經病,」姬兒斬釘截鐵地說:「她大半時候都是瞎編的,常常胡思亂想。」

  「姬兒。」芭芭拉制止她。

  姬兒頭一揚,但是沒再做聲。

  他們早該料到。先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等他們稍感驚訝地轉身一看,傑奇·黑特的短小身材,早像猴子一樣敏捷地溜上露易莎的床鋪,兩手又爬又抓地搜括糖果盒,小比利樂不可支地一邊吱吱叫,跟著溜上去,兩個孩子立刻爭先恐後地往自己嘴裡猛塞糖果。

  馬莎撲過去逮住他們倆,歇斯底里地大叫,「傑奇!老天爺,你要把自己脹死——比利!馬上給我住手,否則媽媽打扁你!」

  她猛搖兩人,一巴掌把黏答答的糖果從他們拳握的指縫裡打掉。

  雖然滿手糖果都被打掉了,比利仍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要約翰叔叔昨天給我的那種糖果嘛!」他尖叫。

  「怎麼回事?」薩姆巡官吼道,大步趕上去,他粗魯地把比利頑固的小下巴一扳,大聲咆哮,「約翰叔叔昨天給你什麼糖果?」

  薩姆即使在心情愉快的時候,都很難博取小男孩的信任,更何況發起脾氣來,就像現在,那真是令人喪膽。比利仰首好奇地望一眼那葉扁鼻子,掙出巡官的掌握,小腦袋鑽進他母親的裙子,立即放聲號啕。

  「我得說,巡官,你的手腕很高明。」雷恩批評道,把薩姆推到一邊,「用這種戰術,連海軍軍官都會被你嚇壞——來,孩子,」他說著,一邊在比利身邊蹲下來,捏捏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再哭了,沒有人會傷害你。」

  薩姆不屑地哼著鼻子,但是不到兩分鐘,比利已經在雷恩的手彎裡破涕為笑,和雷恩聊著糖果、玩具、毛毛蟲、牛仔、印第安人等好玩的東西。比利顯然信心大增,這是個好人,約翰叔叔帶糖果來給比利吃。什麼時候?昨天。

  「也給我!」傑奇大叫,扯著雷恩的外套。

  「真的啊。是什麼糖果!比利?」

  「甘草糖!」傑奇先聲奪人。

  「甘草糖,」比利口齒不清地說:「好大包的。」

  雷恩把小男孩放下來,看著約翰·格利,格利焦躁地抹抹頸背。「真的嗎,格利先生?」

  「當然是真的!」格利面有慍色地說:「你不是暗示糖果被下了毒吧,但願?我來拜訪黑特小姐——我帶了那個五磅盒子給她——而且,原先知道兩個小男孩喜歡甘草糖,所以帶了一些給他們,就是這樣。」

  「我沒有暗示什麼,格利先生,」雷恩和氣地回答,「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因為甘草糖並沒有香草的味道。可是話說回來,我們小心謹慎也無可厚非。不過是最簡單的問題,你們為什麼非得要馬上跳起來防禦?」他又向比利彎下身,「昨天還有沒有其它人給你糖果,比利?」

  比利傻了眼,這個問題超出他的理解範圍,傑奇把他的兩條細腿四平八穩地跨在地毯上尖聲說,「你為什麼不問我?我可以告訴你。」

  「很好,傑奇小主人,我問你。」

  「沒有,沒有人給,只有約翰叔叔。」

  「好。」雷恩在每個孩子肮髒的手心裡各塞一把巧克力,讓他們回到他們母親那裡。「沒事了,巡官,」他說。

  薩姆揮揮手叫所有人都離開。

  雷恩瞧見家教文德格·皮瑞,鬼鬼祟祟地假裝無意走到芭芭拉旁邊那一階樓梯,兩人一邊下樓一邊交頭低語。

  薩姆心浮氣躁,不知所措,當康拉德·黑特在警察的護送下正要走出門口,薩姆說:「黑特!等一下。」

  康拉德緊張地轉回來,「什麼——什麼事?」他現在一副謹慎恐懼之狀,過去所有的愚勇好鬥,全消失了蹤影,他倒乎惟恐不及地要討人歡心。

  「讓卡比安小姐摸摸你的臉。」

  「摸我的臉——」

  「唉,我說,」布魯諾反對地說,「你知道,薩姆,她摸到的——」

  「才不管那麼多,」薩姆頑固地說,「我要確定一下,史密斯小姐,叫她摸摸黑特先生的面頰。」

  護士無言從命。露易莎嚴陣以待,既蒼白又緊張的康拉德靠過去她搖椅旁邊,史密斯小姐把露易莎的手放在他刮得乾乾淨淨、幾乎沒有一點鬍子的臉上。她很快地撫下來,撫上去,再撫下來,然後搖搖頭。

  她比劃著,史密斯小姐說:「她說比這個柔嫩多了,是女人的臉,不是黑特先生的。」

  康拉德站直了身子,惶恐得不得了,薩姆搖搖頭。「好吧,」他萬分不情願地說,「你可以在房子裡各處走動,黑特,但是不准離開房子。你,警官,隨時跟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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