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Y的悲劇 | 上頁 下頁
二一


  「你要和我談嗎,薩姆巡官?」姬兒用微弱無助的聲音問。

  「我並沒有意思要現在和你談,」薩姆說:「但是既然你已經在這裡了——坐吧,男士們。」他對檢察官和哲瑞·雷恩介紹姬兒、畢格羅和格利。姬兒跌坐在一把椅子上,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像她的聲音一樣微小、無助。律師和商業掮客決定站著,神情頗為緊張。「好吧,黑特小姐,你昨晚在哪裡?」

  她緩緩轉身仰頭看著約翰·格利,「我和約翰——格利先生,出去了。」

  「細節。」

  「我們上戲院,然後去參加一個午夜派對。」

  「什麼時候回家?」

  「很早,巡官——今天早上五點。」

  約翰·格利滿臉通紅,徹斯特·畢格羅不耐煩地、短促地挪動一下右腳,卻露齒而笑,排牙整齊細小。

  「格利送你回家嗎?啊,格利?」

  掮客正想開口,姬兒卻哀憐地插嘴道:「哦,沒有,巡官,是——呃,實在很難堪。」她肅容端正地望著地毯,「你瞧,大約早上一點鐘的時候我喝得醉醺醺的,我和格利先生吵了一架——他自命為一人道德重整委員會,你知道——」

  「姬兒——」格利說,他的臉和他的紅領帶一樣紅。

  「所以格利先生就棄我而去,真的是這樣!我的意思是說,他惱火得不得了,」姬兒以甜美的聲音繼續說:「然後——呃,在那之後,我什麼也不記得了,只知道喝了一些琴酒,和一個滿身汗垢的肥仔狂歡了一番。我倒是記得穿著晚禮服走在大街上,昂首高歌——」

  「然後呢。」巡官沉著臉。

  「一個警察把我叫住,把我送上一輛出租車,好善良的一個年輕人呢!又大又壯,波浪一樣的咖啡色鬈髮——」

  「我認識這些警察,」巡官說:「接著說!」

  「等回到家時,我已經比較清醒了,天才開始亮,廣場上又美又清新,巡官——我愛清晨曙光——」

  「我相信你已經看過很多次了。然後呢,黑特小姐,我們可不能在這裡浪費一整天。」

  約翰·格利臉漲得通紅,他握起拳頭,作勢要橫跨地毯而來。畢格羅的表情則令人費解。

  「就是這樣,巡官。」姬兒說著,垂下眼簾。

  「是嗎?」薩姆外套長袖底下的肌肉鼓漲,他要是惱羞成怒起來那可非同小可,「好吧,黑特小姐,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到家的時候,前門是不是鎖著?」

  「讓我想想——我想是,是鎖著!花了我好幾分鐘才轉動那只該死的鑰匙。」

  「你上樓到臥房去時,有沒有聽到或看到什麼不正常的事?」

  「不正常?巡官,你講這話令我震驚。」

  「你知道我的意思,」巡官咆哮,「奇怪。特別。任何引起你注意的事。」

  「哦!沒有,巡官。」

  「你有沒有注意你母親的房門,是關著還是開著?」

  「是關著。我進去自己的房間,扯掉衣服,倒頭就睡,一直到早上才醒來。」

  「可以了。好吧,格利,你早上一點鐘棄黑特小姐而去以後,上哪裡了?」

  避開姬兒直率好奇的注視,格利囁嚅地說:「我在城裡散步。派對在七十六街上,我步行好幾個小時,我住在第七大道和第五街之間,回到家時——我知道,天開始亮了。」

  「嗯。你和黑特合夥多久了?」

  「三年。」

  「你認識黑特家多久了?」

  「從我大學時代開始。康拉德和我是室友,我從那時候開始認識他家人。」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約翰,」姬兒溫柔地說,「我那時候是個小黃毛丫頭,你那時人可真好,你那時真的那麼好嗎?」

  「不要在那裡唱花腔女高音,」巡官吼道,「格利,站到一邊去。畢格羅,據我所知,你的公司負責處理黑特太太所有的法律事務,老太太是不是有任何商場上的敵人?」

  律師有利地回答:「你和我所知略同,巡官,黑特太太是一個——嗯!——一個頗為特殊的女人。無論任何方面都不因循舊規。敵人?當然有,所有在華爾街活動的人都有敵人,可是我想還不至於到——不,絕不可能——還不至於有人恨她到動手謀殺她的程度。」

  「這情報有幫助,那麼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沒有?」

  「難過,非常難過,」畢格羅說,撇著唇,「真是很難過。而且,你知道嗎,對這事我一點頭緒也沒有,一點點也沒有。」他停了一下,又緊接著說:「兩個月前有人企圖毒害卡比安小姐那件事,我也是想不出一點道理來,我想我那時就告訴過你了。」

  地方檢察官不耐煩地挪動了一下,「算了,巡官,這樣一點頭緒也沒有。畢格羅先生,有遺囑嗎?」

  「遺囑上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我——」

  有人敲門,他們全轉過頭去。巡官步履沉重地踱到門口,把門打開兩英吋大。「哦,墨修,」他說,「什麼事?」

  大個子墨修低聲說些什麼。巡官應了一聲,「不行!」語氣非常堅決。他突然嗆笑幾下,然後當著墨修的臉把門砰一聲關上,然後走到布魯諾檢察官旁邊耳語幾句,布魯諾一臉按捺不住的樣子。

  「啊——畢格羅先生,」布魯諾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對黑特太太遺族正式宣讀遺囑?」

  「星期二下午兩點,葬禮結束以後。」

  「好,到時我們再聆聽細節,我想就到此為止——」

  「布魯諾先生,稍等一下,」哲瑞·雷恩先生語氣平和地說。

  「沒問題。」

  雷恩轉向姬兒·黑特,「黑特小姐,你最後一次看見通常放在這裡的那把曼陀林琴,是什麼時候?」

  「曼陀林琴?昨天晚上晚飯後——正好在我和約翰要出門以前。」

  「那麼你上一次去你父親的實驗室,是在什麼時候?」

  「約克那個怪味房間啊?」姬兒聳聳她漂亮的肩膀,「好幾個月以前,對,很多個月了,我從來就不喜歡那個地方,約克也不喜歡我去他那裡,你知道——父女各自尊重彼此的隱私之類的。」

  「原來如此,」雷恩說,臉上毫無笑容,「自從黑特先生失蹤以後,你有沒有去過樓上的實驗室?」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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