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X的悲劇 | 上頁 下頁
五七


  「那你總能說說看到什麼了吧?」薩姆怒得吼了起來。

  「也沒看到什麼,巡官,什麼都沒有,原因是,事實上我的腦子裡一直在想一個很有意思的開局手法。」

  「一個什麼東西?」

  「一個開局手法,巡官,就是棋局開始一連串相關的步數的手法。」

  「哦,我忘了,你是個棋癡,好吧,亞罕,我知道了。」

  薩姆轉過臉來,發現雷恩的灰眼珠正好奇地盯住他。

  「當然,巡官,」雷恩開口了,「你也得問我幾個問題。」

  薩姆沒好氣地說:「如果您真注意到什麼,您會自己告訴我的,不,雷恩先生,您並沒發現什麼礙眼的東西,我也用不著費口舌問您。」

  「說真的,」雷恩聲音低下來,「這是我生平最嚴重的失手,也是最大的羞辱,居然讓一件謀殺案,就這麼發生在我耳目可及之處——」雷恩低沉地注視著自己的雙手,「這麼近……」他一抬頭,「不幸的是,我沉迷在和布魯克律師愉快的討論話題中,什麼也沒留意,當然,我一直很焦慮,而且焦慮不斷增強,也正因為這份焦慮,才驅使我後來起身去查看那兩節不開燈的車廂。」

  「我猜,在這節車廂時您並沒有注意周遭的事物是吧?」

  「非常丟臉,巡官,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沒有。」

  薩姆站了起來,檢察官這時又回到這節車廂,扶著座椅走道那頭走來。

  「我剛和坐這車廂的其它乘客都談過了,」布魯諾說,「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有什麼不對的事,也沒人記得哪個人曾在走道走過和哪個人沒走過。說實話,我從沒碰過這麼徹底的一群睜眼瞎;其它車廂的乘客就不用說了,一問三不知。」

  「好吧,但好歹我們還是得留下每個人的姓名住址。」薩姆離開去發下幾道指令,這段期間,包括布魯諾、雷恩一幫人都啞口無言,雷恩用他專心思考時的慣有姿勢坐著,兩眼閉上。

  一名刑警火燒屁股地直奔薩姆跟前,「有結果了,巡官!」他邊跑邊叫,「剛才有電話過來,咱們有一組找到柯林斯的行蹤了!」

  現場沉鬱壓人的空氣,瞬間爆出火花。「好傢伙,」薩姆的大嗓門,「怎麼說?」

  「有人在瑞吉菲公園站看到他,他搭了輛出租車直奔紐約市區。這是我們派出的一名同事報回來的,他估量柯林斯會回到他的公寓,果然在幾分鐘前柯林斯進了家門,電話裡說,看那光景應該出租車沒去哪兒,直接到家的。後來我們這位同事留住了出租車司機——現在人帶在局裡頭,目前,幾名兄弟守在柯林斯住處周圍,請求指示。」

  「好好,好極了,電話沒掛吧?」

  「這一通還在在線。」

  「傳令下去,別打草驚蛇,除非柯林斯打算開溜才可動手,大概一小時後我會親自趕去那邊,但切記切記,如果那個愛爾蘭佬有開溜的舉動,別跟他客氣,當場抓起來!」

  報信的刑警又火速沖出車外,薩姆的大腳丫子用勁踩了踩車廂走道,開心得很。這時,又有一名刑警走過來,薩姆看向他,滿懷期待。

  「怎樣?」

  這回刑警搖頭了,「槍還沒找到,沒在車上,我們還搜遍了每個乘客身上,也沒有,另外,外面沿鐵道搜查的也沒有尋到的消息,他們還在找,但外面黑得跟地獄一樣。」

  「再找——達菲!」一抹意外之色浮上了薩姆的大臉,達菲警官他那宛若正方形的身子應聲出現,他可能是整個紐約市最壯、最巨大的一個人。「達菲!你他媽的還不走,在那裡搞什麼花樣?」

  達菲脫下帽子,擦擦他一頭汗的腦門,笑瞇瞇的,「我正進行我私人的小小偵探遊戲。老大,我在想,不知道巧麗·布朗這娘們是否還窩在格蘭特飯店老巢裡,我打電話問櫃檯,看是否人還在裡面。我曉得老大你馬上得四處跑,所以我才趕著打電話——我跟自己打賭,看看能不能在你走前,先為你弄到這個消息。」

  「嗯,所以呢?」

  「她在!老大!」達菲得意地大聲說起來,「她在,而且,如果普拉克那小子沒跟她一塊兒窩在飯店裡,我他媽的就頭上長角,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幾時回飯店的知道嗎?那兩隻鳥。」

  「前臺說,在我打電話的幾分鐘前,他們才剛飛回巢,而且登登登一起上了套房。」

  「知不知道他們原來幾時離開飯店的?」

  「這就不曉得了。」

  「幹得好,在我們直搗柯林斯住處前,先順路到飯店去拜訪一下,你再打個電話給格蘭特飯店,要他們留心兩人的行動,你自己找輛出租車先趕去。」

  達菲警官擔任先頭部隊,他正要跳下列車。迎面一排生面孔的大漢,由一名中等身材的淺色頭髮男子率領,意圖爬上列車車廂。「喂!你們幹嘛的?」達菲出聲制止。

  「讓開,警官,我是本郡的地方檢察官。」達菲自討沒趣地低咒了聲,下車辦事去了。

  布魯諾一見立刻上前,兩人熱烈地握著手。這位中等個子的男子是柏根郡的檢察官,名叫柯爾,他笑著抱怨,睡得好好的,卻被布魯諾捎來的信息從熱被窩中挖起來;布魯諾把柯爾引到出事的加掛車廂,柯爾公事公辦地大概檢查了德威特已僵冷的屍體。接著,棘手的問題來了,有關此事的管轄問題該歸由何方,兩名檢察官認真地爭論起來。布魯諾指出,儘管謀殺案發生于柏根郡內,但毫無疑問,這是紐約郡隆斯崔命案和哈德遜郡伍德命案的相關後繼案件,于情於理應始終如一由紐約郡來接手。雙方意見陳述告一段落,大眼瞪著小眼。

  柯爾一攤手,「下一樁命案,我看會發生在佛利斯柯郡。好吧,布魯諾,案子交給你,我從旁協辦,全力配合就是。」

  兩人說著往前走,此刻,整班列車吵得跟菜市場一樣。一輛新澤西醫院的救護車到了,跳出兩名實習白人醫師,在謝林醫生的指揮之下,將德威特的屍體抬下車。法醫大人瀟灑地揮手告別,搭上救護車揚長而去。

  列車上,所有乘客你推我擠的被聚在一塊兒,進行最後的姓名和住址登錄工作,由薩姆親自在現場用他的大嗓門吼叫指揮。完事後,站方特別安排的專車已在待發,送這批人繼續前行,很快,這班專車便轟轟然開出提尼克站。

  「這事就千萬拜託貴郡費心了,」立在前節車廂的兩郡檢察官意見交換告一段落,布魯諾不忘叮囑,「那些在命案發現前離車的乘客,請幫著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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