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凶鎮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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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把它們燒了,竟然做這麼笨的事——把它們藏在衣櫥中的帽盒裡!我原來是想,我能找出那些信是誰寫的,我肯定吉姆沒有——」 「諾拉,」艾勒里溫和地說,「忘了它吧!」 「但實際上是我把吉姆送給警方的!」 「才不是。別忘了上星期達金來的時候,早就準備要逮捕吉姆了。事前詢問你一下只是出於形式。」 「那麼,你認為他們發現那些信和那本書以後,並不會有什麼不同的結果?」諾拉急切地問。 艾勒里站起來看著窗外冬季的天空。 「唔……不會有太不同的結果。」 「你騙我!」 「海特太太,」帕特麗夏堅定地說,「你一個早上說的話夠多了,艾勒里,快走開!」 艾勒里轉過身來:「帕特麗夏,你姐姐因為懷疑所受的苦遠比因為知道事實而來得多。諾拉,讓我告訴你確實的情況。」諾拉兩手緊抓著被子。「假如達金在知道那些信和那本書之前,就準備逮捕吉姆的話,顯然他和卡特認為他們有充分理由逮捕他。」諾拉輕輕啊了一聲。「因此,有了那三封信和那本書,他們只是有了更充分的證據而已。這是事實,你必須面對它。別再譴責自己,理性點,讓自己重新康復起來。你必須和吉姆站在一起,給他勇氣。」他靠上前捧起她的手,「諾拉,吉姆需要你的力量。你擁有他所缺乏的力量,雖然他見不到你,但如果他知道你在背後支持他,就不一樣。所以你不要動搖,要相信——」 「是的,」諾拉吸口氣,兩眼發亮。「我有信心,告訴他,我有信心。」 帕特麗夏繞過床來,在艾勒里的面頰上吻了一下。 「你和我同路嗎?」兩人走出屋子時,艾勒里問。 「你要去哪兒?」 「法院。我想去看吉姆。」 「唔,那我開車送你。」 「別擱下你自己的事——」 「我也要去法院。」 「看吉姆?」 「別問我問題!」帕特麗夏有點歇斯底里地大聲說。 兩人在沉默中開車駛下山丘區。路面有冰,車輪防滑鏈軋出愉快的樂音。萊特鎮冬景怡人,到處是白色、紅色和黑色,沒有深淺;它擁有鄉村景色豐富但簡單的潔淨,仿佛格蘭特·伍德(美國30年代地域派的代表畫家,作品具有冷靜、嚴峻的寫實主義風格。)的畫到了鎮上,行人多了起來,而且融雪泥濘,空氣中有股卑劣的味道;商店看起來都無精打采、陳舊污濁;路人在寒天中疾走,沒有人微笑。 到廣場時,因交通緣故,他們的車子必須暫停一下。一名女店員認出帕特麗夏,伸出擦了指甲油的手指,指指帕特麗夏給一個滿臉青春痘、穿「狂風霹靂舞」皮裝的小夥子看,帕特麗夏重新踩油門時,看見那兩個人興奮地交頭接耳。 剛踏上法院外的臺階時,艾勒里說:「萊特小姐,別走那邊。」 他帶帕特麗夏繞道走向側門人口。 「為什麼?」帕特麗複問。 「新聞記者都擠在大廳,」奎恩先生說,「我想我們最好別回答任何問題。」他們搭乘側門電梯。 「你來過這裡了,」帕特麗夏緩緩說。 「是的。」 「我想我要親自去看看吉姆。」帕特麗夏說。 鎮監獄設在法院的最上面兩個樓層。他們走出電梯,步入會客室時,立刻感到蒸汽和消毒藥水的氣味撲鼻而來,害得帕特麗夏拼命吞咽口水。但見到值勤警察沃利·普萊尼茨基時,她總算還能擠出一個微笑。 「這不是帕特麗夏小姐嗎?」警察扭怩地說。 「嗨,沃利,那塊老勳章怎麼樣了?」 「很好,很好,帕特麗夏小姐。」 「我念小學時,沃利常讓我在他的勳章上哈氣,以便把它擦亮。」帕特麗夏大聲說。「沃利,你別左腳右腳磨蹭著呆在原地。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 「我想我知道。」沃利·普萊尼茨基嘀咕道。 「他的囚室在哪兒?」 「帕特麗夏小姐,馬丁法官現在正和他在一起。按照規定,一次只能會見一個訪客——」 「誰管那些規定?沃利,帶我們去我姐夫的牢房!」 「這位紳士是記者嗎?海特先生不肯見任何記者——羅伯茨小姐除外。」 「他不是記者,他是我和吉姆的一個朋友。」 「我也猜他不是記者,」普萊尼茨基還是嘀咕地說。 接著,他們開始走一段長長的路,先經過許多扇上鎖和沒鎖的鐵門、水泥臺階,然後又是好幾扇上鎖和沒鎖的門以及臺階;每多走一層階梯,蒸汽和消毒藥水的氣味就更強烈些,也使得帕特麗夏更加臉色發青。最後,她緊抓住艾勒里的胳膊,但下巴倒是始終抬著沒有低下。 「到了。」 艾勒里輕聲說,帕特麗夏連咽了好幾下口水。 吉姆見到他們時,立刻跳起來,瘦凹的雙須迅即紅潤起來;但他很快又坐下,面頰血液也漸漸消散,然後沙啞地說:「你們好,我不知道你們要來。」 「你好,吉姆!」帕特麗夏高興地招呼。「你好嗎?」 吉姆四下看著牢房。 「還好,」他淡淡一笑說。 「總算還乾淨,」馬丁法官抱怨道,「比起老的鎮監獄,這裡好多了。唔,吉姆,我走了,明天再談。」 「法官,謝謝你,」吉姆同樣對法官淡淡一笑。 「諾拉很好,」帕特麗夏勉力說,好像吉姆問了她似的。 「那很好,」吉姆說。「她很好,是嗎?」 「是的,」帕特麗夏聲音發酸。 「那很好,」吉姆再說一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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