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凶鎮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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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一日,星期六,重返萊特鎮一周後,吉姆和諾拉由杜利特爾博士證婚,在衛理公會第一教堂結婚。約翰·F.親自將新娘交給新郎,卡特·佈雷德福當吉姆的男儐相。婚禮結束,接著是在萊特家的草坪上招待賓客。二十名黑人侍者穿著半正式西裝在場服務;甜酒汽水的特殊配方是1928年約翰·F.從百慕大帶回來的。埃米琳·杜普雷穿一襲細棉布做的衣裳,頭戴真玫瑰花編成的花冠,像盛開的花朵般穿梭在一堆堆賓客間,直稱道荷米歐妮把一個「微妙敏感」的情況處理得多麼「成功」;還說,吉姆眼睛底下那兩條紫色圈是不是很有意思——你猜,這三年來他是不是一直喝酒度日呀?多浪漫呀!克萊莉絲·馬丁很大聲地說,總「有些人」天生是製造麻煩的傢伙。 賓客們正在草坪上接受招待之際,吉姆和諾拉悄悄從僕役進出的後門溜走了。埃德·霍奇基斯載著新娘和新郎到斯洛克姆鎮區,及時趕上開往紐約的特快火車。他們夫婦倆要在紐約逗留一夜,星期二搭船前往裡約。小兩口開溜並鑽進埃德的出租車時,給正在四處閒逛的奎恩先生瞧見了。諾拉緊握丈夫的手,一對眼睛仿佛兩顆沾濕的鑽石。吉姆的表情既正經又驕傲,小心翼翼把妻子送進出租車,好像他如果粗心一點,妻子可能會碰傷似的。 奎恩先生也看到弗蘭克·勞埃德。弗蘭克在婚禮前一天「打獵回來」,差人送了一張便條給荷米歐妮說,「抱歉」不能參加婚禮和草坪招待會,因為他當晚得北上到首都參加一個新聞發行人會議;但他手下的社會版記者格拉迪斯·赫明沃斯,明天會到場為《萊特鎮記事報》採訪婚禮實況,「並請轉達諾拉,我祝福她快樂。勞埃德謹上。」 結果,理當在兩百裡外開會的弗蘭克·勞埃德,此刻卻藏身在萊特家後面靠近草坪球場的一棵柳樹後面。奎恩先生感覺心中湧起一陣戰慄。帕特麗夏不是說過嗎,對於吉姆和諾拉的要好,「弗蘭克很難承受」。而且,弗蘭克·勞埃德是個危險人物……所以,吉姆和諾拉從廚房出來,鑽進出租車時,隱身在一棵楓樹後面的艾勒里真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防備著,不過,柳樹後面靜靜地沒有動作,當出租車一消失,弗蘭克·勞埃德便離開藏匿處,腳步沉重地走向屋後的小樹林。 婚禮後,星期二晚上,帕特麗夏·萊特來到艾勒里門廊上,裝作興高采烈地說:「好啦,吉姆和諾拉現在正在大西洋的某個地方。」 「兩人在月光下拉著手。」 帕特麗夏歎口氣。艾勒里與她並肩坐在秋千中,兩人一起搖盪著。 「你們家今天的橋牌局如何呢?」艾勒里終於問。 「噢,媽媽把它取消了。她累壞了。其實從星期天起,她就一直躺在床上了。可憐的老爸爸抱著他的集郵冊到處轉,若有所失的樣子。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失去一個女兒對他們代表什麼意義。」 「我注意到你姐姐洛拉沒——」 「洛拉不會來的。媽媽開車到下村去找她,要她別參加。我們不談……洛拉。」 「那我們談誰呢?」 帕特麗夏低聲道:「你。」 「我?」艾勒里先是一驚,然後忍不住笑起來。「回答是:沒問題。」 「什麼?」帕特麗夏叫道。「艾勒里,你在戲弄我!」 「哪兒的話。我知道你爸爸有個難題。諾拉剛結婚,這棟出租給我的房子.本來是為她設計建造的,所以他在想——」 「哦,艾勒里,你真可愛!爸爸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真是膽小鬼!所以他要我來找你談。吉姆和諾拉真的希望住在他們的……晤,我是說,誰能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呢?等他們度蜜月回來……可是這對你不公平——」 「很公平,」艾勒里說。「我立刻搬走。」 「哦,不!」帕特麗夏說。「你的租約是六個月,而且你正在寫小說,我們真的沒有權利要你搬走。爸爸覺得為難極了……」 「荒唐,」艾勒里微笑。「你的頭髮搔得我癢極了。它不像人的東西,我是說,它好像生絲,裡頭藏有螢火蟲。」 帕特麗夏聽了安靜了半晌,然後扭動身子坐到秋千一角,把裙子拉到遮住膝蓋。 「還有呢?」帕特麗夏抖著聲音問。 奎恩先生摸著身上找火柴。 「沒有了,反正是——很不平常。」 「我懂了,我的頭髮不是人的,它很不平常,」帕特麗夏嘲弄他說。「唔,這樣的話,我得趕緊走了,卡特在等我。」 奎恩先生突然站起身。 「卡特!那可不能冒犯!星期六就搬家,這樣時間夠你們用嗎?我想你媽媽會重新佈置房子吧。搬家後我就離開萊特鎮,想到現在房子短缺——」 「看我多笨哪,」帕特麗夏說。「我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跳下秋千,伸伸懶腰。「爸爸和媽媽邀請你來我們家做客,做客多久隨你喜歡。晚安!」 她說完便走了,留下奎恩先生在凶宅的門廊上,心情好得不得了。 §第七章 萬聖節:面具 十月中旬,吉姆和諾拉蜜月旅遊歸來。這時,鮑爾德山火紅得仿佛滿山遍野著了火,鎮上到處可以聞到燃燒香杉幹葉的氣味。全州農產品展銷會在斯洛克姆如火如荼展開:傑斯·沃特金斯的黑白乳牛「芬妮9號」拿到特種牛競賽第一名,全萊特鎮都感到驕傲。孩子們沒戴手套一起大玩「紅橡皮手」遊戲,天上星辰宛如受了霜害,夜晚仿佛帶著鼻音。走到鄉下,你可以看見南瓜成排成排神秘地蹲在田裡,好像遠從火星來的小橘人。荷米歐妮的一個遠房表兄,在鎮公所擔任書記員的阿莫斯·布魯菲爾德趕在這時節死於血栓症,舉行了一場「重大的」平凡秋葬。諾拉和吉姆帶著夏威夷膚色下了火車,吉姆朝他岳父笑了笑。 「什麼!只有這麼小一個迎接團呀?」 「吉姆,這幾天,全鎮人都在想著別的事情,」約翰·F.說。「明天是徵兵註冊日。」 「聖戰!」吉姆說。「諾拉,我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噢,老天,」諾拉吸了口氣。「現在我可有事情得操心了!」 然後,她勾著吉姆手胄,一路往山丘區走去。 「整個萊特鎮沸沸揚揚,」荷米歐妮大聲說。「諾拉寶貝,你氣色好極了!」 諾拉氣色確實好極了。 「我重了十磅呢,」她笑著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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