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西班牙披肩之謎 | 上頁 下頁
六二


  「非常好,奎恩先生,我會盡力而為。」

  「我們要的正是這樣的鬥志,這好多了,你知道,戈弗雷太太。現在,探長,是否該你貢獻一番你這身經百戰的腦子了——」

  到第二天早餐十點為止,這通預期會打給戈弗雷太太的電話並未到來,三個大男人在屋裡無所事事,除了愈發的焦躁和愈發的沉默。艾勒里尤其憂心,這勒索者沒理由會疑心有個陷阱正等著他才是,這傢伙是在昨天晚上十點三十分時打電話給慕恩的,而慕恩,很顯然並不認為自己受到監聽,只簡單臭駡兩句,就把電話給掛了。奉墨萊之命鎮守於總機處負責監聽的刑警——墨萊完全不理會艾勒里的諄諄告誡——沒能追蹤到電話來源,但艾勒里也完全確信,該刑警並未犯下什麼錯誤讓勒索者有機會疑心到電話已有人監聽。

  隨著早報的送達,此樁案件的一部分訊息已傳佈開來,本郡的報紙和馬滕斯市銷行居首的小報皆以頭條處理,予以相同的報道:有關塞西莉雅·寶兒·慕恩和死者馬可間的不倫之事。因為這兩報的老闆是同一人,而且兩報也同樣刊登出物證——情書加照片。

  「也該早料到此事才對,」艾勒里低聲說,厭惡地將報紙一扔,「當然啦,蟲子不會兩次鑽同一個洞,這回這些物證當然是改寄到報社去,我看我腦子八成鏽壞了。」

  「不必心存僥倖,」法官思索著說,「認為這個秘密也許能秘而不宣,無疑地,對方的想法是,把有關康斯特布爾太太的物證送到墨萊那邊,現在又將慕恩部分的物證送到報紙媒體去,這不僅是有意懲罰康斯特布爾太太和慕恩夫妻,同時也是有意警告戈弗雷太太。我認為,這通電話應該很快會來。」

  「那就快啊,我都等得快瘋了。可憐的墨萊,他會被這些報紙給搞死。魯斯告訴我,現在所有記者全盯著他不放。」這兩報在報道中還特別指出,現在「慢半拍」的警方可終於有機會知道謀殺馬可的動機了。此外,康斯特布爾太太自殺身亡一事,也被繪聲繪色地描述成另一則理論——女兇手無言的自白。然而官方完全保持緘默,很顯然,探長對此命案有他個人更好的「答案」,在慕恩夫婦搖身變為大眾注目的焦點之後,墨萊完全讓他們兩人和記者隔離開來——女的已幾近崩潰的邊緣,男的則謹慎、沉默且具危險性。

  墨萊回到屋子裡來,臉上寫滿了憂慮和兇暴的戰鬥之色,三人一言不發地縮回總機所在的小房間裡,現在除了等,無事可做。戈弗雷夫婦守在戈弗雷太太的起居室中。

  坐在總機前的一名刑警頭戴耳機,桌上有一本攤著的速記用小本子。從電話主機額外拉出三條線來,接通艾勒里三人頭上的耳機。

  十點四十五分,耳機傳來電話鈴聲。才聽到第一個字時,艾勒里便急切地點著頭,是那個奇怪且沙啞的聲音,沒錯,這個聲音說找戈弗雷太太,刑警鎮定地接了線,並拿起鉛筆等著。艾勒里暗中禱告,祈求戈弗雷太太千萬別砸鍋。

  他大可放下心中的吊桶了,她把個柔弱、不知如何是好的被害人角色演得近乎完美——而且還真像打心底深處傾瀉而出的一般。

  「戈弗雷太太嗎?」聲音中有一股壓抑不住的急切之感。

  「是。」

  「你一個人嗎?」

  「呃——你哪位?你有什麼事?」

  「你是嗎?」

  「是啊,是哪一——」

  「你別管我是誰,我長話短說,你看了今天的馬滕斯《每日新聞》嗎?」

  「看啦!是怎——」

  「你看了有關塞西莉雅·慕恩和約翰·馬可的報道嗎?」

  斯特拉·戈弗雷沉默下來,她重新開口時,聲音一變為嘶啞且憂心:「看了,你問這幹什麼?」

  這怪異的聲音開始敘述一連串艾勒里等人已知的事實,每說一件便伴以斯特拉·戈弗雷的痛苦呻吟……然後呻吟尖利起來,持續下去,到幾近歇斯底里的狀況,詭異得令墨萊探長和麥克林法官兩人狐疑地面面相覷,分不清是真是假。

  「你希望我把這些東西送報社去嗎?」

  「不要,哦,不要。」

  「或交給你丈夫?」

  「不要,我什麼都答應,只要你不——」

  「這才像話,現在你這樣大家就好商量多了。我要兩萬五千美元,戈弗雷太太,你是個很富裕的人,這幾個錢你自己口袋裡都有,沒人會察覺的。」

  「但我已經付了——付這麼多次了——」

  「這肯定是最後一次,」怪異的聲音急切地說,「我不會騙你的,不會像馬可那樣,我絕不出爾反爾,你給錢,在下一班郵件你就會收到這些信和照片,我跟你保證,我絕不會耍你——」

  「你只要肯還我,我什麼都答應,」戈弗雷太太吸泣著,「從這些……哦,我一直跟活在地獄裡一樣。」

  「的確如此,」該聲音說著,這一刻提高了不少,信心勃勃,「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馬可是只髒狗,他惡有惡報,只是我現在有點麻煩需要錢……你多快能拿出這兩萬五千塊錢呢?」

  「今天!」她叫著,「我沒辦法給你現金,但我這裡有個私人保險箱……」

  「哦,」聲音又詭異起來,「這不行,戈弗雷太太,我要小額的現鈔,我不要冒險——」

  「但這跟現金沒兩樣!」戈弗雷太太裝得真像,「這都是可轉讓債券,而且匆忙中你要我到哪里弄這麼一堆小額現金?那反而會讓人起疑,我家裡這幾天滿屋子警察,我甚至連出門一趟都沒辦法。」

  「這的確是麻煩,沒錯,」聲音低吟起來,「但如果你是想藉此坑我的話——」

  「可是被警方察覺怎麼辦?你認為我腦子壞掉了,是嗎?我最不希望發生的就是有人會——會知道這件事,而且你可以先不把這些東西寄回給我,等你順利把這些債券換成現金之後再寄,哦,拜託你——給我個機會嘛!」

  聲音靜了下來,很顯然在做風險評估,半晌,這聲音明顯地沮喪起來:「好吧,我們就這麼說定吧,我不要你親自帶東西過來,我也不想去你那兒拿——你那兒一大堆警察在,你能郵寄這些債券給我嗎?你能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寄出來嗎?」

  「我確信可以,哦,我知道一定可以,你要我寄到哪——」

  「別寫下來,你不會要誰看到你記下的紙條吧,把地址記在腦子裡。」聲音頓了下來,好半天,戈弗雷家一片死寂,猶如墳場。「馬滕斯市,中央郵局,一般郵寄,轉交J.P·馬登斯收,你複述一遍。」——戈弗雷太太抖著嗓子念了一遍——「很好,把你的債券寄到這兒,用普通的褐色信封,限時專送,你馬上辦,要是你立刻寄出來,那今晚郵件就能到馬滕斯市中央郵局了。」

  「是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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