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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本迪戈仍困在住宅樓側翼的醫院病床上,24小時有人守衛。斯托姆博士發佈的模糊信息給人的印象是病體恢復得很快。到7月4日病人將能坐起來。但是,除了他的妻子和弟弟埃布爾,他不接待任何探視者。馬克斯一號不能算是探視者,他從不離開病房,不但一日三餐在那兒吃,連臥榻也僅距他的主人一臂之遙。

  卡拉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院裡過的。除了晚餐時間,奎因父子得看到她,即使神情緊張地和父子倆東拉西扯,也還是戒備地避開他們最關心的話題。埃布爾就更難見了;因為大王無助地躺在病床上,總理大臣更成了大忙人。

  朱達也讓人吃驚。謀殺未遂後的頭一個星期他一直處在警衛的緊密控制下,三角鋼琴後面那六大箱塞貢紮克上等陳釀,奉埃布爾·本迪戈的命令被搬走。但朱達仍然酒味飄身。他的套間被一遍遍地搜查,偶爾能在很明顯的隱藏地點找出一兩瓶;警衛懷疑他是在拿他們耍著玩。他最主要的供應源始終沒有找到。有好幾天朱達處處表現出他很滿意這種嘲弄人的方式。對他的禁閉解除之後,他被允許在住宅區自由活動,除了位於側樓的醫院。最後,讓他戒酒的嘗試也放棄了。

  順理成章,原本處於地下狀態的私酒運輸隊伍也半公開地活動起來。

  奎因對朱達的獲釋百思不得其解,他們連著幾天都在追尋答案。終於,他們成功地堵住了埃布爾。當時已是深夜,他回到住宅區來,想必是奔臥榻而去。

  「我說的是實話,先生們,我沒有躲你們。

  大王躺倒,我忙得連喘氣的工夫都沒有。」埃布爾比往常更顯蒼白,窄肩膀軟遝遝地垂著,「你們想問什麼?」

  「很多。」埃勒裡說,「我看就從朱達說起好啦,你為什麼下令釋放他?」

  埃布爾歎口氣:「我是要解釋的。你們不在意我坐下談吧?……這是讓我頭疼的事之一——

  也可以說是最讓我頭疼的——怎樣才能讓6月21日午夜發生的事不傳出去。你們想必已經知道,莫納修先生、克利茲爵士和卡薩貝爾先生都以為大王患流感而臥床。如果他們得知他實際是一次未遂謀殺的對象,這消息就會起到非常嚴重的一系列反響;而且是全球性的。我們的業務是很敏感的,先生們,分佈很廣——正像歐洲一位偉大的政治家前幾天說的——大王一旦傷風,全世界都會打噴嚏。」

  埃布爾微微一笑,但奎因父子仍繃著臉。

  「這與你弟弟朱達有什麼關係?」警官問。

  「從美、英、法來的那幾位先生精明得很。

  如果朱達長時間不露面他們就會起疑心。他們會把兩件事往一塊兒連——大王的突『病』和朱達的失蹤。」埃布爾搖搖頭,「現在這樣要安全一些。

  朱達不可能再接近大王。他被不露痕跡地嚴密監視著。」

  奎因父子一時語塞。

  然後警官說:「還有一件事,本迪戈先生。

  我們為試圖求見斯托姆博士的病人,卻被拒之百米之外。有些問題我們非得問他本人不可。安排一次病床邊的探視如何?」

  「斯托姆博士不會允許的。據他說,我哥哥仍然是個重病號。」

  「據我們所知你每天都去看他。」

  「只是幾分鐘時間。讓他把心中的系掛放下而已;他非常煩躁,就是這樣,真的。」

  埃勒裡很快插上一句:「你問過有關遭槍擊的事嗎?」

  「當然。可他幫不了什麼忙。而我又不能逼他。斯托姆博士說他一點兒也不能激動。」

  「可他肯定說了點兒什麼。他胸部中彈。如果是你,在沒有看到誰開槍的情況下,近距離胸部中彈,你會怎麼樣?」

  埃布爾誠懇地說:「我就是這麼問大王的,知道這是你們最想聽到的回答。可他說只記得在醫院中醒來,別的都想不起來了。」埃布爾起身,「還有什麼別的事嗎,先生們?」

  「有。」埃勒裡說,「最重要的問題。」

  「好吧,是什麼?」埃布爾說,多少已帶了些不耐煩。

  「我們在這裡幹什麼?」

  埃布爾迎著埃勒裡堅定認真的目光沒有躲閃,看得出來,他的面部表情像被熨斗熨了一遍似的變得舒展開來。

  等他再開口說話,他已經是總理大臣了:

  「我雇你們來證實我自己的發現,你們把信的作者找到了。然後我又請你們留下幫著緩和家庭內部的棘手局面,這件事還沒有了結。」

  「你要我們繼續進行下去嗎,本迪戈先生?」

  埃勒裡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這一點毫無疑問。特別是接下來的這幾周裡。等到大王被允許下床了,朱達的問題還會來困擾我們。我不會用鎖和鑰匙對付他一輩子……」

  「為什麼?」警官問,「即使大王重新站起來,你對朱達怎樣,也不會被注意的。」

  總理大臣又不見了。埃布爾再次坐下,搖搖頭,他的眼鏡片閃閃發光:「我不能責備你們。

  這一切對你們來說想必是太陌生了。事實是,我們最無能為力的不是朱達而是大王本人。與我們的期待相反,大王不會允許把朱達鎖起來的,他有他的弱點,你們知道。鼓勵魯莽的行為就是其中一個。極度驕傲是另一個。而把朱達鎖起來,在大王來說,將是他個人的失敗。我現在就可以預想的到。然後還有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我肯定不應該再說下去了……當然了,說到底還是和朱達有關。這個令我擔心,奎因先生,讓我擔心得厲害。而大王呢,我們都說不準。你們有什麼進展嗎?」

  埃勒裡變換一下腳的重心:「說不上什麼進展,本迪戈先生,因為我們在奇跡和鐵證之間進退兩難。事實表明你哥哥的心臟附近有一個彈孔,而從道理上講他又不可能受到超自然力量的身體傷害。不知你是否抽出時間讀了我們的彈道學實驗報告?」

  「不可思議。」埃布爾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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