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生死之門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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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殺人犯沒有通過起居室。」他好像是在同誰爭辯這件事,「但是,他肯定已經出來了——現在他不在這裡。怎樣出去?通過這些窗戶?它們全部都上了門的。這讓我們變瘋狂。讓我們說他從沒有進來過——他一直在外面,從屋頂上用一條繩索,或者別的什麼奇怪的東西,投擲過來,那刀通過柵欄刺中了她,然而那刀為什麼還粘在她的頸部?不用猜測了……並且,這房間沒有門到大廳——而起居室只有這一個門。上帝詛咒它!」 「不是這樣。」伊娃遲鈍地說,「還有另外一個門。」 「在什麼地方?」他用他的眼睛急速地看了一遍房間。 「但是不要觸摸它,不要,千萬不要。」 「門在什麼地方?」 「卡倫——卡倫從不允許任何人觸摸它。沒有一人——從沒有任何人曾經走近它。無論是僕人或者其他什麼人。」 現在他在她上面,他如此狂怒,以致她能感到他呼吸的熱氣吹到了她的額頭。 「它在什麼地方?」他嚎叫起來。 伊娃抽泣起來:「在日本屏風後邊。屏風把它掩藏起來了。」 他兩次跳躍就到了那裡,用手指輕輕彈了彈屏幕的一邊。 「它通向什麼地方?快說!」 「通向屋頂閣樓。卡倫通常在那裡完成她大部分的寫作。從來沒有任何人上那兒去過——甚至我父親也沒去過。啊,請不要……」 那是個普通的門,安裝在一厄爾①寬的房間牆上。他的熱度像消耗盡了,使他比以前更冷靜。他沒有移動,沒有觸摸那門。他凝視著。 【①厄爾是舊時的長度單位,相當於四十五英寸。】 然後他轉過身來。 「這門有個門閂,門閂是在插座中,是在門的這一邊。」他現在一點也不生氣了,僅僅警戒著——警戒著,就像他起初來到這間房間時一樣。他的雙肩有些聳起,「你觸摸過這個門閂沒有?」 「我沒有靠近它。為什麼——什麼——?」 他再一次咯咯地笑了,又是那種相同的乾巴巴的毫無幽默感的笑聲。 「我——我不明白,」伊娃低聲地說道。 「這看起來確實對你很糟,美人兒。」他說,「這看起來對你確實像是屏幕。」 幽靈似的聲音在檯子那裡似隱似現的。這使他們兩人都愣住了。伊娃的頭髮——她能感到每根頭髮都豎起來了——使她的頭皮發麻。它是汩汩聲,微弱的渾濁的汩汩聲,可怕的汩汩聲,但那是人……並且活的。 「啊,我的天啊,」伊娃低聲地說,「她是——她是——」 在她能移動之前他越過了她。並且,當她發現她的腿有力量移動時,他已經跪下來了。 卡倫的雙眼睜開著,並且有非常強烈的目光瞪視著伊娃,致使伊娃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以切斷那耀眼的光芒。但是,她又睜開了雙眼,因為她仍然能聽到那種汩汩聲,汩汩聲是來自那個被割破的咽喉,並不是那不再堅硬的沒有血色的雙唇。 那個人粗暴地問道:「蕾絲小姐,誰刺入——」他不能說完了。耀眼的光結束了,再也不移動了,並且,某種紅色的東西從卡倫扭曲的嘴裡流出——在她盲目地轉過頭之前,伊娃看到了這種情形,她自己突然一陣喘息。 那個人站起來:「可以發誓地說,她死了。 該死的!她像那樣抓住了……」然後他拿出了香煙,非常緩慢地點燃了它。他把燒過的火柴放入他的衣袋,並且沒有再看卡倫一眼。 當他說話的時候,詞語與煙一道從他的堅硬的年輕的嘴中流出來:「你還有什麼要為你自己辯解的嗎?」 伊娃能做的僅僅是看著他,由於震驚她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不再為你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絞盡腦汁了,」他苦澀地說,「今天到底是什麼把我帶到這裡?我在變得軟弱。」 「你是說——」伊娃用破裂的聲音開始說,「你是說我……」 「華麗的小姐,你處在一個困難的位置。要麼你是我曾經見到過的最傻的日本人,要麼就是最聰明的。」他的冷冷的雙眼在她身上沉思著,仍然在審視著,仍然在困惑著。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支支吾吾了,「我沒做——」 「當你到達這裡的時候,她還活著。在日本人離開和電話鈴響這段時間內,沒有任何人能夠通過起居室進入或者離開臥室,因為這正如你自己所說的那樣。任何人都不能通過這些上了閂的窗戶出去,任何人都不能通過這房間僅有的另外的一個門出去——因為它是通往那個屋頂閣樓……因為它的門閂是從裡面插上的。因此,完全沒有別的任何方法能夠出去。這些你自己計算得出來。」 她摩搓著她的眼睛,突然地顫抖了:「我非常地遺憾,」她用平靜的聲調說,「我認為我是有點——有點為卡倫的死震驚……你不能認為——」 他用他那空閒的手把她拉過來,並且把她扭曲,直到她瞪著眼看著他那不安的灰色的雙眼。 「我認為,」他殘忍地說道,「沒有任何人出去了,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出去。我想說的是:在這上帝詛咒的整個世界中,只有你才是惟一的一個有可能把她殺死的人。」 他的臉在她前面變形了,那褐色的橢圓形的臉暗淡退色了,從她的雙眼中消失了。理查德,理查德,理查德,求求你,求你快來,迪克,迪克…… 「而且不但如此,」她聽到他的聲音在繼續,用那同樣野蠻的混亂的形式,「正好在羔羊尾巴大約兩次搖動的時間內,紐約警察局將進入你的人生。今天下午五點在這房間中,卡倫·蕾絲和警察總部的偵探有個約會,而現在是差兩分到五點。」 然後她聽到了她自己的聲音,那聲音遙遠而且不可識別,而且極滑稽的尖細:「不!我沒有做!啊,求你了,你必須相信我!我沒做!我真的沒做!」 但是,另一個聲音在她的腦子中一直在說,一切都崩潰了,再沒有什麼東西了——沒有迪克,沒有結婚,沒有幸福……連生命也沒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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