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生死之門 | 上頁 下頁 | |
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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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褐色人分開雙腿站著,向下看著她,仍然困惑不解。然後他的腿離開了,儘管她不能聽到他的聲音,但她知道他是不會安寧的,又要徘徊搜索了。 理查德……如果只是理查德在這裡。在他的雙臂中,她將是安全的——從這個長著一雙可怕眼睛的褐色人那裡帶回安全。啊,如果她只是他一個人的,也就是結了婚,那就安全,永遠的安全。她的希望是那麼的強烈,致使她不能夠停止哭喊,儘管她嘗試了,但她做不到。理查德…… 還有她的父親。但是,當她想到麥可盧醫生的瞬間,她的心像上了鎖的櫃櫥,關閉了她的思維。 她拒絕去想高大而疲憊的、在公海上的那個人。 窗戶上的玻璃在她身後邊爆裂了,並且有什麼東西飛過了她的頭,砰的一聲,撞擊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在她後面的那個陌生人,恰好正要邁上講臺時,那飛行物差一點打在他臉上。他雙臂舉起來,護住眼睛,以免受到從凸肚窗中心飛濺而來的碎玻璃的傷害,並且同時他和伊娃都從對面觀察著庭院,那飛行物正是從庭院中飛來的。 至於她是怎樣從地板上起來的,伊娃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所記得的只是玻璃的碎片,而且當時她是在凸肚窗前,和褐色人在一起。那血,那小的平靜的身材……她發現自己緊貼在那褐色人堅硬的身上。 但是,庭院裡空無一人,那個砸壞窗戶的人跑掉了。 伊娃開始大笑,她笑得如此厲害,以至於她覺得永遠不會停下來。她依靠著褐色人,搖晃著大笑,有那麼點愉快,但只感到他的堅硬,絲毫也沒有感到他的存在。然後她從檯子上走下來,靠著桌子,搖晃著大笑,笑得直到眼淚再一次流出來。 「扔石頭,」她氣喘吁吁地說,「扔石頭—— 對著卡倫——對著卡倫……」 他用他那張開的手掌扇了她一個耳光,這一掌如此猛烈,致使她痛苦地長聲尖叫,縮成一團,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告訴你閉嘴,」他皺著眉頭說,但是,這聲調聽起來非常奇特,就像是道歉那樣。 他立刻轉身離開了她,猶如他感到慚愧似的。不,伊娃胡亂地想,不是為曾經打了她,而是為了打了之後的道歉。 她注視著他,感到如此地麻木和空虛,如能夠人事不省,那對她來說將是一種解脫。 那陌生人簡單地看看被砸爛的窗戶。被打碎的是中心窗——兩個窗格玻璃,因為窗戶是從底部開著。他沉思地凝視著粗粗的垂直的鐵棒製成的柵欄,每根之間都一律是六英寸距離,正是這柵欄,保護外面所有的三個窗戶。然後他走過去看那塊石頭。同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那塊石頭在臥室的中心橫臥著。它是可想像的最平常的一塊岩石。岩石下側主要是黑色,帶著些泥土,一部分泥土已經散落在地板上,並且是潮濕的,看上去好像是剛剛從庭院中拾起來的。它是卵形的,長的,直徑有五英寸。他用他的腳把石頭翻轉過來,另一面是乾淨的……而這就是全部。 「瘋顛的,」過了一會兒他說道,而伊娃知道他做出了判斷,「某個小孩。」他輕輕地聳聳肩,不再理會這件事,「麥可盧小姐。」 「是!」伊娃說。 他兩腿叉開坐在石頭旁看著她。 「你能確信,當日本人給卡倫·蕾絲文具的時候,你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能確信。」 「那文具——就是書桌上那一團紙?」 伊娃看著。那是手工製作的、上面有淡淡的乳白底和玫瑰色的菊花圖案的紙張。但是,它被弄皺了,揉成一團。有空白的信封放在它附近。 「看起來就是它。」伊娃用死氣沉沉的聲調說。 然後他移動了,朝向她,並且拿出一條手帕,用手帕把那揉皺了的紙揀起來,把它弄平整。紙上寫了一些東西——伊娃讀著那些詞語,但是,她的頭腦拒絕了正常的功能,因此並沒能理解這些詞語有什麼意義。詞語「莫勒爾」 弄懂了——那是卡倫的律師。它顯然是寫給莫勒爾的一封信的開頭,而這封信永遠不能結束了。它在一句話的中間停了下來。 「那是她的筆跡?」 「是的。」 他把紙慎重地重新弄皺了,並且把它放回到桌子上,放在他發現它時的準確的位置上。然後他圍著書桌走了一周,查看了所有的抽屜。 「沒有別的任何文具,」他喃喃自語,站著沉思了一會兒,拉開他的上嘴唇。「看,妹妹。那日本女子從外邊帶給了蕾絲這張紙,而後離開了。當你在日本人手中看到它的時候,它是空白的?」 「是。」 「然而她沒能把它寫完。在日本人離開之後,蕾絲女子在它上面寫了東西。這證明在日本人離開之後,卡倫是活著的。好了。」他看一眼他的手錶。 「柯紐梅,」伊娃說道,「柯紐梅不會做這事情——像這樣的事情。」 「我說她不會做,我說了嗎?」他在漸漸變得生氣,「你一直在那間起居室裡,有沒有離開過?」 「沒有。」 「當你在那裡等待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人進來或出去?」 「沒有任何人。」 「沒有任何人!」他好像嚇了一跳。當他察看她的臉時,那個舊的困惑回到了他的雙眼。她不知道為什麼。不,她沒做。沒有任何動機,真的,與卡倫——與卡倫的死。她想得到的全部都是迪克…… 那褐色人跑到門口,聽了聽,猛地用力把門無聲地拉開,站在門檻上,觀察著起居室。起居室有兩個門,一個通向走廊,另一個就是他站著的地方。他沒有轉身,用刺耳的聲音說道:「現在,你確信,當時你沒有睡著?」 「沒有,也沒有任何人進來或者出去。」 他轉了回來,輕輕地抓住自己的手:「再問一次,那個日本人在這臥室待了多長時間?」 「不超過十秒鐘。」 「胡說!」他的臉因氣憤而變紅了,「當你坐在那個房間時,卡倫被人用刀殺死了。你說,沒有任何人穿過它。那麼,殺人犯到底是怎樣進來的?更何況,即使殺人犯是在日本女僕拿紙來以前就藏在這裡了,那麼,他到底是怎樣跑出去的呢?告訴我,你告訴我呀!」 「我不知道。」伊娃說道。她的頭感到疼痛,並且它思考起來有困難。這看上去並不重要。 他在漸漸變得更生氣。他為什麼如此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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