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十日驚奇 | 上頁 下頁 | |
七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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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能避開萊特鎮《記事報》社。 萊特鎮正在八月的陽光下午睡,有幾個人在州大道上的榆樹下散步,兩個警察在地方法院門前擦著脖子上的汗,其中一人是吉普。 艾勒里有點發抖。 「圖書館到了,先生。」出租車司機說。 「你等我一會兒。」 艾勒里跑上圖書館門前的臺階,不過進了門廳以後,他放慢了腳步。他把帽子摘下,穿過大門,進入艾金小姐的管轄範圍,盡力裝成是不引人注目的當地居民。希望艾金小姐不在。倒黴,她在,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像蛇發女怪戈耳工①。她正在為了一本過期三天的書,要罰一個看起來很害怕的女孩十一元六分錢。艾金小姐一邊打開裝錢的抽屜,一邊望著這位可疑的男人但是穿著大衣的艾勒里不斷用一條手帕擦著臉,一直擦著,直到他走過她的桌子,進入另一條橫向的走廊。 艾勒里把手帕塞進口袋裡,進了一扇寫著「期刊室」的門。 期刊室管理員的座位上沒人。只有一個人在期刊室裡——一個年輕女子,在一本老舊的《星期六晚郵報》檔案上愉快地打著呼嚕。 艾勒里躡手躡腳地朝存放著萊特鎮《記事報》合訂本的架子,拖出上面標著「1917年」的重重的一卷,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位睡美人,把書放在桌上,輕輕地翻開。 「夏日暴雨成災……」 他從四月開始找,這樣可以連春天也包括在內。 一位本地醫生在做了一次接生之後離開的路上因意外事故而死亡,在1917年萊特鎮這份主要報紙上,應該會是頭版新聞。雖然如此,艾勒里還是一版一版地翻著。幸好,那時候的《記事報》每期只有四版。 他甚至連每期的訃告欄都不放過。 翻到了十二月中,他決定放棄。他把合訂本放回到架子上,離開那依然在她的雜誌上打著呼嚕的年輕小姐,從一個上面寫著「不准出入」的側門,溜出了「萊特鎮公共圖書館」。 他覺得很不舒服。 艾勒里拖著腳步往上惠斯林街走去,雙手在口袋裡抖動著。 在北方國家電話大樓的入口處,他嘗試讓自己平靜下來,這花了他好一會兒時間。 然後,他走了進去,要求見經理。 他究竟對那經理編了什麼故事,他自己在事後也不記得了,總之那是個假的故事,而他也得到了他要的東西:1916和1917年的萊特鎮電話簿。 他只花了整整二十五秒,就確定1916年那本電話簿裡,沒有一個叫「索斯布裡奇」的人。 他比剛才多花了二十秒,發現1917年的那本電話簿,也沒有任何叫「索斯布裡奇」的人。 他帶著追獵的眼神,繼續要了1914、1915、1918、1919和1920年的電話簿。 連一個叫索斯布裡奇的人也沒有。 他伸手拿帽子時,他很肯定地感覺到自己很不舒服了。 他不走廣場,而是順著上惠斯林街走去,經過傑裡耳巷、下大街,到斯洛克姆街。他轉進斯洛克姆街,快步穿過長長的街區,朝華盛頓街走去。 洛根市場裡到處都是蒼蠅和其他小蟲,而斯洛克姆街和華盛頓街的交叉路口卻很清靜——正合艾勒里的心意。 他橫過華盛頓街,沖進職業大廈裡。他看到安迪·拜羅巴蒂安的一隻手臂,以及隔壁「萊特鎮花店」的那亞美尼亞女人漂亮的臉,但是他在這種情況下,對鮮花和亞美尼亞女人都沒有興趣。 他拖著疲憊的腳步,走上職業大廈寬敞的木樓梯,為自己腳下老舊的木板發出的聲響而生氣。 到了樓梯的盡頭,向右轉,他看到一個熟悉的招牌: 米洛·威洛比醫生 他試著擠出個笑容,吸了一口氣,走進去。 威洛比醫生診療室的門是關著的。 一個農夫帶著枯黃的臉和充滿痛苦的眼神,坐在門外的一張椅子上。 一個懷孕的年輕女子,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睡眼模糊。 艾勒里也坐下來等。還是那套臃腫的綠面舊沙發,牆上還是那幾幅柯裡爾和艾維公司的平版印刷裝飾畫,頭頂上也依舊是那個嘎嘎響的老電風扇。 診療室的門打開,一位年輕的孕婦——不是剛剛在等的那位——蹣跚地走出來,一臉喜氣洋洋的神情。於是,他又見到老威洛比醫生了。他很老了,真的。乾枯縮小了。 曾經明亮銳利的雙眼,像罩了一層霧,不再那麼銳利。他瞥了艾勒里一眼,很不經意的一眼,說:「這位先生,請你再等幾分鐘。」然後向那另一位女子點點頭。 那另一位女子起身,從一個褐色袋子裡,抓出一件準備好的小東西,走進診療室,威洛比醫生把門關上。 當她走出來的時候——褐色袋子不見了—— 威洛比醫生朝那農夫打了個手勢。 農夫出來後,艾勒里走進診療室。 「威洛比醫生,你不記得我了?」 老醫生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盯著他看。 「嘿,是奎恩先生!」 他的手掌很軟,有點潮濕,而且微微顫抖。 「我聽說你去年來過這裡,」威洛比醫生一面說,一面興奮地拉過一張椅子,「在報紙報道那件慘劇前,我就聽說了。你幹嘛不來看我們?荷米歐妮·萊特都氣壞了,我也覺得很沒面子!」 「上次我只待了九天,醫生,而且算是相當忙的九天,」艾勒里苦笑說,「埃力法官好嗎?克拉麗斯也好吧?」 「都老啦,我們都老啦!你來這兒幹什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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