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十日驚奇 | 上頁 下頁
三六


  「霍華德!」他一把抓住霍華德,將他抱緊,「霍華德,他們本來說絕對不可能辦到,但是天啊,他們辦到了!」

  「迪茲,我真想把你吊起來,」莎麗帶著笑,生氣地說,「你差點把我們嚇死。究竟什麼辦到了?」

  「是啊!跑下樓梯的時候,還差點害我扭傷脖子。」霍華德咕噥地抱怨。

  迪茲把手放在霍華德的肩上,抓穩他:「孩子,」他表情嚴肅地說,「他們知道你是誰了。」

  「迪茲……」

  「知道我是誰?」霍華德重複他的話。

  「你在說什麼啊,迪茲?」沃爾弗特不悅地問。

  「就是我說的話呀,沃爾弗特,噢,對了,奎恩先生一定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也許我該回我房間去,垚霍恩先生,」艾勒里說,「我在回房的路上,剛好……」

  「不不不,我相信霍華德不會介意的。是這樣的,奎恩先生。霍華德其實是我的養子,他是在嬰兒時被人放到我家門口的一直到現在——」

  迪茲笑著說,「本來以為他可能是被鶴鳥銜到我家來的。不過,坐下、坐下,奎恩先生。霍華德你也坐下。莎麗,過來坐在我腿上,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沃爾弗特,笑一笑嘛,哈欽森那件事可以等一等。」

  總之,他們都坐下了,然後迪茲開始高興地告訴艾勒里一些艾勒里已經知道的事情。艾勒里儘量讓自己在該驚訝的時候表現得驚訝,一邊還偷偷從眼角觀察著霍華德。霍華德一動不動坐著,手放在膝蓋上,一臉困惑的表情。是不是憂鬱讓他的嘴巴緊緊閉著呢?他的眼睛目光呆滯,太陽穴也似乎乒乒乓乓地跳著。

  「1917年,我去了一家偵探事務所,」迪德裡希說道,他的手梳弄著莎麗的頭髮,「調查霍華德的雙親,當時霍華德剛來到我們家不久。其實那也不是什麼『事務所』,那事務所其實只有一個人,就是老特德·法菲爾德。他從警長退下來以後,就搞了這家事務所,我付錢給他,整整付了他三年——包括我在軍隊的那段時間,你應該記得的,沃爾弗特——給他錢調查這件事。當他無法找到任何線索之後,我決定放棄。」

  不知道霍華德究竟有沒有在聽,莎麗也發現了,她困惑而且擔心。

  「有趣的是,很多時候,小小的事情往往是最重要的,」 迪茲很用心地說下去,「兩個月前,我到霍利斯飯店的理髮廳,找喬·盧平修剪頭髮……」

  「美髮之屋,」奎恩先生想起從前,喃喃自語。喬·盧平是因為他那在「下大街美容院」工作的妻子特西而介入海特的案子……那霍利斯美髮之屋,以及盧吉·馬裡諾。艾勒里忽然想起,那天下午,當他穿過霍利斯飯店大廳的時候,曾經看到馬裡諾的光頭,彎著腰站在一張沾滿泡沫的臉的旁邊。

  「……我剛好和坐在旁邊太陽燈底下的傑·西·佩蒂格魯聊起來。親愛的,你記得這個人嗎,就是那個搞房地產的……」

  艾勒里還清晰地記得,當他第一次來到萊特鎮的時候,他看到佩蒂格魯在下大街的房地產服務處辦公室裡,桌上擺著他的「十二號」,還有他的鞋子以及象牙制的牙籤。

  「我們談了很多以前的人和事情,然後有人——我想是盧吉——提起幾年前去世的老特德·法菲爾德。傑·西忽然坐起來說:『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了,那名叫特德·法菲爾德的傢伙都是個卑鄙的騙子。』接著他就說起當年他曾經付給特德一筆不小的數目,要特德幫忙追查一個在一樁地產交易中坑了他的傢伙,最後他卻發現,特德一直在騙他,每次向他收錢的時候,就編一些所謂的『調查報告』,其實特德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萊特鎮,甚至連根手指頭都沒動!傑·西威脅說要把他的私人偵探執照吊銷,那狡猾的老傢伙聽到風聲後,很快就逃得無影無蹤了。唉,這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我自己也曾經連續三年給過特德一筆不小的數目。結果,整間理髮店裡幾乎所有的人,都對特德有一些不滿和抱怨。

  當他們講完時,我心裡很不舒服,我恨透了被騙子耍的感覺,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曾經靠他幫我做一件……哦……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莎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把手繞向他丈夫的脖子,然後輕聲地說:「親愛的,你應該去當做家的,講了這麼多細節。高潮的部分呢?」

  沃爾弗特只是坐著。

  「遵命!」迪德裡希笑著說,「我有個預感。

  於是,我打算重新調查這件事,就當三十年前那法菲爾德騙了我,他什麼事情也沒做吧。我把這件事交給了康哈文一家頗負聲望的事務所。」

  「你從來沒告訴我。」這聲音有點生硬而奇怪,一點也不像是霍華德的聲音。

  「是的,孩子,因為我想那會是一項非常費時的調查,畢竟已經三十年了,我不想在什麼具體的結果都沒有的情況下,點燃你的希望。

  「好了,費時的調查有結果了。法菲爾德果然騙了我,那狗……」莎麗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他笑了,「幾分鐘前,我接到一個從康哈文打來的電話,原來那是家偵探事務所的頭兒,他們都查清楚了,孩子。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會這麼好運——當他們接這個案子時,他們告訴我,我只是在浪費他們的時間和我自己的錢,但是我決定相信自己的預感——果然……」

  霍華德問:「我的父母是誰?」聲音還是和剛才一樣生硬。

  「孩子……」迪德裡希猶豫了一下,然後溫柔地說,「他們都死了,孩子,我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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