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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目前?你是什麼意思?」

  「我敢說,索尼,你還沒有從你的驚嚇狀態中走出足夠遠來好好分析這個小問題。我今天想了很多,我還沒有達到終點——但我已經接近了,」他輕柔地說,「非常接近了。」

  「你是說,」律師熱切地說,「你是說你真的——」

  「了不起的案件,」艾勒里說道,「喔,超乎尋常——英文或其他語言裡沒有一個字眼能適當地形容它。如果我有宗教信仰……」他若有所思地噴著煙,「這就像所有偉大的問題一樣,回歸到最簡單的元素。有一筆黃金財富存在著,它藏在一間房子裡,這間房子消失了,那麼要找到金子,你必須先找到房子,我相信……」

  「除了前一天凱斯的那把掃把之外,」索尼叫道,「我想不出你朝這個方向做過任何努力。找出房子!——哈,你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坐在這裡等。」

  「完全正確。」艾勒里回答。

  「什麼?」

  「等待。那正是處方,我清瘦又憤怒的朋友。那就是能為黑屋驅魔的記號。」

  「記號?」索尼睜大了眼,「鬼魂?」

  「等待,正確地等待。老天,可真有等待!」

  索尼看起來又困惑又懷疑,似乎他懷疑這是艾勒里開的一個午夜玩笑,但是艾勒里嚴肅地坐著抽煙。

  「等待!為什麼,老兄?你比那胖子還要更氣人!你在等什麼?」

  艾勒里看著他,然後他站起來把煙屁股丟進快要熄滅的火裡,並把他的手放在索尼的手臂上:「去睡覺,索尼,即使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的。」

  「奎恩,你一定要,如果我不能很快地看到這件事的晨光,我會瘋掉!」

  艾勒里似乎有點震驚,索尼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然後,就好像是不能明說,他拍拍索尼的肩膀開始笑了起來。

  「去睡吧。」他說著,還在笑。

  「可是你一定得告訴我!」

  艾勒里歎口氣,笑容沒有了:「我不能,你會笑死。」

  「我現在沒有心情笑!」

  「這也不是一件好笑的事。索尼,剛才我說過如果我具備宗教的敏感性的話,過去三天中我就會變成永遠虔誠的信徒。我猜想我這輩子是無可救藥了,儘管我在這兒看到非塵世的力量都沒用。」

  「演員,」老律師憤憤不平地說,「還公然宣稱見到上帝的手……別這麼褻瀆,老兄,我們也不真是異教徒。」

  艾勒里看著窗外無月的夜空和雪世界的閃亮銀灰色彩。

  「上帝的手?」他喃喃自語,「不,不是手,索尼,如果這案件得以破解,那是因為……一盞燈。」

  「燈?」索尼虛弱地說,「燈?」

  「某種說法而言,上帝的燈!」

  * * *

  隔天天亮得晚,好似前所末有的陰暗和無藥可救。難以置信,竟然還是下著同樣濃密的雪,好像整個天空就一片一片地剝落下來了。

  艾勒里把一整天的大好時光都花在車庫裡,摸弄著大黑車的重要部位。他讓門大開著,這樣任何想看的人都可以知道他在幹什麼。他對車輛的機件瞭解得很少,打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他是在做無用功。

  但到了傍晚,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徒勞無功的實驗之後,他突然發現一條與四周環境不搭配的線。它只是懸吊著,一個沒有用的東西。理論上來說總該有個接頭。他加以試驗。他找到了。

  他轉動起動器然後聽到冰冷的馬達噗噗作響又有了生命,這時一個黑影擋住了車庫的入口。他迅速地關掉引擎並抬頭望。

  是凱斯!一片黑影映著背後的白雪,他正雙腿劈開站著,兩隻手各提著一個大鐵罐。

  「哈羅,」艾勒里說道,「你已經又回復人形了,我看到了。回到你很少造訪的人類世界,凱斯?」

  凱斯平靜地說:「要去哪裡嗎,奎恩先生?」

  「當然。怎麼——你打算要阻止我嗎?」

  「看你去哪裡再決定。」

  「喲,威脅。那麼如果我告訴你要去哪裡呢?」

  「隨你要說什麼。你離不開這裡,除非我知道你要去哪裡。」

  艾勒里笑笑:「你有一種天真的直截了當,凱斯,這吸引了我。好吧,我會讓你安心的。索尼和我要帶麥休小姐回城裡去。」

  「如果是這樣就沒有關係。」

  艾勒里研究他的臉,上面深深地刻畫著疲勞和憂慮。凱斯把鐵罐放在車庫的水泥地上。

  「那麼你可以用這些,汽油。」

  「汽油!你從哪里弄來的?」

  「我說,」凱斯莊嚴地說,「我從一個古老的印第安墳墓裡挖出來的。」

  「很好。」

  「你修好索尼的車了,我知道。你其實不必如此,我來做就可以了。」

  「那你為什麼不做?」

  「因為沒人叫我做。」說完,那年輕人一溜煙就不見了。

  艾勒里直挺挺地坐著,皺著眉頭。然後他下車,拿起鐵罐,把裡面的東西都倒進油箱裡。他再度坐進車裡,發動引擎,然後他讓車繼續運轉著,而他就回到屋子裡去了。

  他發現愛麗絲在她的房裡,肩上披著一件外套,凝視著窗外。聽到他的敲門聲她馬上跳起來了。

  「奎恩先生,你讓索尼先生的車子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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